九亭沒有再勸下去,因為他覺得甄男的話有道理,他實在不希望這個對少爺有救命之恩的小姑娘就此喪命。歎了口氣,道:“我為姑娘準備了廂房和婢女,姑娘隨我來吧。”說著,將甄男向院外引去。
“九亭哥哥,你能幫我在這個院子裏安排一個房間嗎?因為你家少爺現在病情還不穩定,特別是晚上他應該很難入眠,我還需要為他施針。”
“可是,少爺不喜人住在他的院子裏。”這是實話,但是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你放心,就隻有今晚而已。如果明日他病情穩定,我就離開了。”
“你要走?可是,可是少爺的病。”九亭有些心急。
“如果明日他病情穩定,隻要按照我的方子再服用一個月便可大為好轉。剩下的,你就可以給他治了。”甄男好似很信任九亭的醫術,這讓九亭心裏都沒底。
“好吧,姑娘稍等,我差人給您收拾出一間房來。”說完,九亭欲走。甄男叫住了他:“九亭哥哥,我的診金什麼時候可以付給我呀?”
“那個,明天吧。姑娘離開時老爺會付給你。”九亭搪塞道。
甄男隻好悻悻得繼續玩弄那小盆栽,相信這麼大個藍府應該不會拖欠她這點小錢吧。
晚飯過後,甄男聽九亭說藍玉胃口大增,吃了不少東西。藍家老爺和夫人探望了藍玉之後也對甄男表示感謝但是絕口不提診金的事,這讓甄男很是鬱悶。
夏末的夜已經變得有些涼,今晚雲淡風薄,月光皎潔,真是個賞月的好日子。可是甄男卻在哀歎,她什麼時候才能放下所有事輕輕鬆鬆地坐在某處與某人浪漫的談心賞月呢。某人是沒有了,現在還有一個小盆栽。蘭草嫩綠的葉子竟生出了粉白相間的嬌滴滴的小花,甄男用手指逗弄著,這小花竟然有些害羞的樣子花瓣漸漸合攏。甄男好奇,這不會是含羞草的一種吧?
這時,身後一個少年人聲音大呼:“我的葉子蘭!”
甄男回頭一看,竟是藍玉。他身上隻著了一件亮藍色睡袍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後。現在已經撲向了石桌上的蘭花草,似是悲憤到了極點。
“你,竟然毀了我的葉子蘭!”
“我沒有,我隻是摸摸它。”
“還說沒有,葉子蘭嬌貴得很,手指的溫度會灼傷它。你看它的花瓣都合攏了。你知不知道,這葉子蘭三年才開一次花,每次隻開幾天而已。昨天才剛剛開花,今天就被你毀了。”
聽完藍玉的話,甄男有些內疚,她真是不知道這花竟如此嬌貴,摸都不能摸的呀。
“喂,你別激動啊。花死了還能再種,你要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甄男說完也覺得自己的話有點不妥,但是她沒有改口的機會,因為藍玉已經捧著花盆憤憤地回到房間了。
甄男心想,有錢人家的大少爺真是驕縱得很呀,她還是別招惹他盡早離開的好。今晚再施一針讓他能夠入眠,明兒一早就走人。
戌時剛過,甄男為藍玉施了安神針。藍玉依然在氣惱,一個字也不肯說。甄男也不在意,反正她明早就走了。
施針後,甄男回到自己房間,不多時就睡著了。她夢到了天山腳下的綠草盈盈,她夢到了天山頂上的白雪皚皚,她夢到了慕雲在夜裏為她燃旺爐火,她夢到了尊主外公年輕俊朗的麵容和純白的胡須長發,她也夢到了慕雲聲嘶力竭得哭喊:“不要啊,我的靈兒!”甄男猛得坐了起來,她的心那樣的疼,已經抽搐到了一起。這是自己的心在疼還是清靈的心在疼呢?甄男已經分不清楚,或許也無需再分,她早已將天山當做了自己的家,將慕雲當做了自己的娘。憑心而論,就算二十一世紀甄男自己的媽媽也沒有像慕雲這樣如此細心的嗬護自己。甄男的媽媽是個財經教授也是為多家大公司做財務危機處理,工作強度一點也不亞於自己。甄男從小到大隻是見到媽媽在工作和媽媽在吃飯,吃完飯又在工作。直到媽媽退休,真的不工作了,而甄男自己卻已經背上自己的忙碌離開了家鄉。所以,對於母愛的體會,甄男在二十一世紀活了三十二年卻不及在慕雲身邊的兩年。甄男拭去了眼角的淚,她在想或許是自己福薄吧,終究不可能再感受到慕雲的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