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呂後又派人去了邯鄲。這一次,沒了阻擋,使者輕而易舉就把劉如意帶了回來。劉盈親自到壩上迎接,把劉如意接到自己所住的未央宮內。自打這一天起,劉盈就和劉如意形影不離,同桌而食,同塌而眠。晚上促膝談天,早起外出鍛煉,感情甚恰。呂後想下手,卻一直撈不到機會。
這樣過了兩個月,安然無恙。劉盈也放鬆了警惕。這一天,劉盈早起去打獵,叫劉如意一起去。如意年紀小,十分貪睡,賴在床上不肯起,劉盈隻好把他留在寢宮,獨自走了。誰知,這一別竟是永別。
劉盈在外打獵,呂後就派人在未央宮內把劉如意當獵物打了。
未央宮內,早就布滿了呂後的眼線,機會一出現,呂後立馬派武士潛入劉盈寢宮,用一條布勒死了年僅十多歲劉如意。
關於此樁血案,《史記·呂太後本紀》中的記載是“太後聞其獨居,使人持鴆飲之”。用布條勒死,是野史《西京雜記》的說法。按常理推斷,《西京雜記》中的說法更為可信。因為劉如意當時才十幾歲,武士怎麼可能讓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喝酒呢。
劉盈打獵回來,得知如意已死,嚎啕大哭,他對母後的恐懼又加深了一層。他斷定這是母後一手操縱的血案。但他沒料到,更為殘酷的血案還在後麵,他將親眼目睹真正慘絕人寰的一幕。
趙王如意一死,戚姬的死期也就不遠了。此時的戚姬,萬念俱灰,她宛如呂後手裏的一隻昆蟲,呂後隻需輕輕一捏,她瞬間便會香消玉殞。然而,呂後並不想讓她痛快地死去,她要讓她品嚐世間最不堪忍受的四個字——生不如死!盡管她們都是女人。
呂後開始玩兒命地折磨戚姬。每一次折磨,都是一種恨的宣泄。
戚姬的頭發早被剃光了,她的眼睛依然美麗,嗓子依然動聽。這些,都曾讓劉邦迷戀而不能自拔,自然也是呂後心中烈火一般的恨。
呂後派人給戚姬灌下一杯酒,不是毒酒,而是啞酒。戚姬喝下,拚命抓撓自己的喉嚨,她竭盡全力也再喊不出一點聲音。
接下來,就是眼睛。戚姬那雙顧盼流波的眸子,無數次勾走了劉邦的魂魄。呂後派去的人,用兩隻月牙形的鉗子夾在戚姬的雙眼上,一使勁,整個眼球被夾了出來,眼球連著絲絲滑膩的肉筋,血淋淋的落在精致閃亮的銀盤裏。
不知道呂後看到了這雙眼球後,背脊會不會升騰起一股寒意。
也許不會,戚姬那雙光亮的眸子,脫離身體後會很快地黯淡,幹癟了,猶如蠟燭熄滅。
此時的戚姬,又瞎又啞。但她還能聽到聲音。就連這一點,呂後也不允許,她下令,用香燭將戚姬熏聾。史書上沒有記載,戚姬是什麼時候聽到兒子劉如意的死訊的,如果是熏聾之前的一刻聽到,那麼,她在人世間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兒子身亡的噩耗。
呂後當時有沒有這樣做呢?無從所知。
總之,此時的戚姬,飽受精神和肉體雙重折磨,寵愛她的劉邦死了,兒子劉如意也死了,她在這個世間,再無牽掛再無希望,一眼望不到頭的苦痛人生不堪重負,若是飲一杯毒酒,脖頸上挨一刀倒是一種解脫。然而,此時的她,連死也是一種奢望。呂後的宣泄還沒有結束,她還痛恨戚姬的四肢,它們曾在劉邦麵前舞蹈,一招一式都是那麼輕佻妖豔,誘惑無窮。呂後自然不會放過,她再次下令,砍掉戚姬的雙腿、雙腿。
此時的戚姬,很難再被稱之為“人”。她既瞎又啞又聾,沒有四肢,沒有頭發,隻有一截短小扭曲身子,看上去異常古怪。這樣一個東西,該關在哪裏呢?扔到廁所裏去!呂後無比厭惡地說。
當時的廁所,是和豬圈連在一起的。戚姬被關進廁所,等於是和豬關在一起。當時的豬,稱為“彘”。於是,呂後給了一個戚姬一個新的身份——“人彘”。
過了幾天,呂後發出了她狠鬥“小三”的最後一道命令,派人去請劉盈前來觀賞“人彘”。劉盈到了現場,看了一眼地上遲緩爬動的怪物,嚇得當場大哭,幾次昏厥過去。回到未央宮,一病不起,臥床一年,不能理朝政。身體恢複以後,劉盈也不理朝政,終日沉湎於酒色。他認為,呂後的殘酷行為,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他做為呂後的兒子,實在沒有顏麵治理天下。
然而,殘殺戚姬的血案,不過是呂後清洗大規模後宮的一個序幕。
在這場清洗後宮的行動中,凡是與戚姬關係密切的女人,凡是劉邦在世時得寵的嬪妃,都沒逃脫厄運,統統都被幽禁起來。其中,隻有薄姬沒有被清洗,這個女人怎麼會逃出呂後的魔掌呢?這是我們以後要講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