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興慶門方知此時為夜,離宵禁隻差了不足半個時辰,李揚打馬立於門前,搖頭自嘲而笑自己這是怎麼了?便又轉身回去。
而宮中,廣平郡王李淑愁眉不展,侍於李隆基之側參看政事。李隆基指一本問其策,李淑恍惚作答,隨口之意這便有些平庸之極。李隆基冷哼而責道:“朕之江山終是要傳於你手,你這般不工於政,這讓朕百年之後如何能放心!”
李淑驚嚇過甚,跪倒於地連稱該死。
“你莫非有事?來與朕說說。”李隆基此時也是看了出來這孫兒之異狀,便是伏案問話。
廣平郡王不敢瞞,隻得說出是今日路遇一小娘子,心上實是放不下其人。
“哦,哪家的女子竟能讓孫兒如此留戀。”李隆基本是風流皇帝,聞言到是笑起,說道,“能讓朕之孫兒如此著迷之女子,隻怕非是尋常之人。起來說話,到底是哪一家之人?”
伏地仍不敢起身的李淑如實而道:“孫兒不敢相瞞,暗中派人了去尋,見她是入了清徐縣開國男之宅門,經讓人辨認,大抵是李縣男之女兒。”
“哦”李隆基笑起,忽又咬了牙怒道,“是他這個敢抗旨的人!”不知為何站起身來,背手走了幾步大聲笑起,“莫要像他等一般跪在那裏了,起來!皇祖父一定讓你如願了。哈哈。”
“謝皇祖父。”李淑喜自心底而來,重重的叩一頭起來垂手侍立左右。
第二日朝會,李隆基看了一眼階下之臣子,又掃過皇太子亨之臉,緩緩言道:“太子詹事李揚何在?”
忠王亨忙是躬身回道:“陛下,兒臣不知!”
“哼!退下吧!”對此作答,李隆基本想隨口一個廢物罵出,但見兒子誠惶誠恐,將頭低下不敢直視,那手竟然不自然的抖動,這心便是軟了下來。清了清嗓子道,“讓李揚上殿來!”
讚者傳唱,不時李揚自朝房入殿,這心下也是荒涼,如今官是升了,但卻不得列班其中,這實是對自己極大的諷刺。
李揚上殿施禮問君王何事,李隆基也不問及,這讓李揚心中忐忑不安,隻得站於當殿之上讓眾臣看著笑語,又聽至尊卻問了李林甫道:“此前瑣事還有哪些未處理的,今日一並處置了。”
李林甫心下暗喜,出班奏道:“罪臣皇甫、韋堅、蘭、芝等兄弟,自受貶以來,行經之處,多有腹中牢騷之言。其中有語多次辱及陛下,請陛下責之!”
“逆臣!其心可誅!其言可誅,其人亦可誅之!傳旨台察二院選一幹員速去嶺南追究,凡有不當言論都,皆可殺之!”李隆基大怒,拍案而喝,又補一言道,“看來朕是太仁慈了,有些人不識抬舉,那朕就都斬了,再將其家眷盡數充入官婢,讓他等不敢逆旨!”
此言說的李揚心中狂跳不已,心中怕極,這至尊之言難不成是說與自己聽的麼?冷汗頓時而透衣袍,雙膝發軟跌坐於地,又恐被至尊殃及,忙是並攏了雙膝跪好。
“陛下,臣舉一人可往巡按。”李林甫偷眼瞧了一下李揚,暗自冷笑數聲,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這下可好,看你如何收場。
李隆基點頭應了問其何人?
“殿中侍禦史羅希奭,辦案嚴謹,一絲不苟,頗有當年狄公之風範,臣認為羅禦史能擔當此任!”李林甫平靜而舉薦,但聽至群臣耳中,卻是皆是替那些貶罪之人悲哀暗號不已。羅希奭凶惡之極,比之吉溫不相上下,哪臣入其手定是網織罪名,受冤而死!
李隆基一口應允,又賜羅希奭金魚佩之。過後這才想起了李揚,便是問道:“李卿昨日可是想明白了?”
“臣明白了。”李揚急是叩頭相答,細想之下,此番上殿弄不好便是難回宅了,若是累及家中之人,這自己豈能已一死了之。又知女兒心中所想,便歎了一聲道,這便是命也,便是心中有了主意,“臣願意將小女侍於廣平郡王之側。”
“哦,好得很!”李隆基倒是意外,心中諸多的手段未拿了出來,這李揚便是服軟了。實是不甘心如此,便想了一個羞辱他的法子來,開口道,“李卿如此,朕心慰之。不過,朕之祖母一脈獨孤氏陽氣過甚,卿可願意將女兒過繼。”又看了一眼伏地的李揚,見其不動想必是在想著如何作答,便又道,“朕之祖母先輩也是為李姓,不過後隨獨孤信之才改之,你女過繼而去,隻不過是個掛個虛名而已。獨孤一姓也算對得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