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 論人(1 / 2)

次日,朝會之上,李隆基複提範陽節度使由誰坐鎮。禮部尚書、知河北黜陟使事席建侯出班道:“陛下,範陽、平盧原為幽州所化,彼此皆是一家,屬地、職責又常常犬牙交錯,二節度常常因此而過境行事,此為一弊也。其二,但凡有賊叛起,外番之人竄走東西,隻因防務不同,豈不誤事?三者,如範陽、平盧使之一人手中其兵馬增為四萬餘,也可震攝東北,今其宵小不敢騷動。陛下,臣聞平盧節度使安祿山其人公正耿直,可為之。”

“哦,卿可是熟悉祿山之為人?”

席建侯又道:“陛下,臣與安祿山僅在京中見過數麵。是臣巡河北之時,行於營州、安東之地,曾見軍備甚好,又見治下民事清明,再則安東都護諸郡蕃人皆是懼之,新羅、渤海之國聞祿山之名小兒夜啼止哭,可見其威嚴。如是用之,則東北安定,萬事太平。”

李隆基笑了笑,又與裴寬道:“卿自範陽歸,可知幽州事?”

“回陛下,臣竊居範陽節度使二年餘,見識外番之凶殘,其大多茹毛飲血、不遵禮法,就是鬆漠之契丹,饒樂之奚地,渤海之靺鞨雖已歸附多年,但文明之士不過寥寥。臣以為治夷應當夷治,安祿山雖是出身番地,但一心事唐,忠於陛下,且生性爽直又有血性,是為最佳之人選。”裴寬想必在幽州之時與這安節度使打過不少的交道,於是說道。

“哥奴,你認為呢?”雖是如此,李隆基仍是不敢太過相信一個番人,且張九齡那時也告誡過,此子不可重用,恐日後作亂。心疑之下,便是看了看列班之中恭敬的李林甫問道。

李林甫心動於臉上,平淡而執板道:“陛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此為不二之道也。安將軍於臣未是熟悉,也不過是撞過幾次麵而已,也說不得相知不相知之話。但東北之外番凶殘,臣還是覺得席尚書與裴尚書說的倒是有些道理,陛下明見。”

“嗬嗬,哥奴你倒是會說話。”聽三位重臣如此說,李隆基有些放下心來,又想這些年來,安祿山之所為之事,便想還是他比較合適。正要定下此事,就瞧了吏部侍郎李揚悠哉似是無可事事的樣子,心中便是有氣,喚道:“子仁,你可是有話說?”

李揚昨日略為疲憊,隻因朵兒豔美又有意誘之,故而多使了幾把力氣,這朝會又不像去官署當番是起的大早,於門外排班之時就覺得未緩過精神,與王維打趣了幾句,方是好些。這上殿當朝參政,都是清望官與各司正堂之事,自己做為小天官不過是湊個人數罷了。聽其旁人言奏,自己昨今之日又是無事,便是倦意大起,強撐著精神應付著。還好是站著如是跪坐隻怕早已睡著了。猛聽玉階之上至尊喚了自己,激靈靈的驚去了倦意,暗想與那安祿山相交數次,倒也覺得其可為職,便忙是出班回道:“陛下,臣認為三位尚書之言甚妥。臣之妾室李氏身為奚酋之女,也時常與臣私下說起,邊州苦寒、民眾生就粗獷自然爭凶鬥狠之徒多亦,大唐恩威方才將其束之,如是選一文弱之士恐怕會彈壓不及,反倒讓其小瞧了去。陛下,請謹之。”

“哦,卿倒是有心了。朕問你,你可願意去營州?”李隆基笑道。

李揚心中一驚,但聽其笑知是隨意而言當不得真,這心方自放下,緩言道:“回陛下,臣不才願為陛下分憂。”

“罷了,朕心中有數。”李隆基擺手道,“此事明後再議。卿等還有他事?”

“陛下,突騎施可汗莫賀達幹不遵王法,違稱十姓可汗,今歲數次劫殺過往商賈掠其財物,今有大食國王末換遣使者進獻國書奏表,請陛下禦覽。”鴻瀘寺卿進奏道。

高力士接過呈上,李隆基看後怒道:“真是可惡!朕已封他為突騎施可汗,他還要作甚,難道名不正言不順的封他做十姓可汗嗎!”

“陛下,今日查明,前歲襲殺繼往絕可汗阿史那昕之人是為莫賀達幹,請陛下降旨以罪!”侍禦史出班又奏。

李隆基氣極,拍龍案道:“好個莫賀達幹,真當朕是可欺之人嗎!實是罪不可恕!傳旨河西節度使夫蒙靈察出任河西、安西二路總管進討莫賀達幹,或擒或殺由天定!安西四鎮節度使為副總管從之。”

“陛下,事關重大,可否查明再興兵討伐。”裴耀卿皺眉奏道,“陛下,河中之地複雜,突騎施可為皇朝之憑仗,若是貿然進擊,隻怕諸國心寒。”

“卿不必說了,朕意以絕,我大唐之威嚴容不得半點失敬!卿還有何事?無事退下吧。”

心底歎息一聲,裴耀卿退回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