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齡苦笑道:“凡事皆與中書門下,我與裴左丞相不過是南府執掌者也,政令下達,唯有執行就是覺著不對,封回上去也是無濟於事。子仁是未聽過那李中書令曾言道:‘如今明主在上,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應當順之,莫要多事!諸位看那殿前的儀伏之馬沒有?它可是食三品料,要是不懂了規矩亂叫一聲那便棄之,到時候可是後悔莫及了!’可歎那杜進不信,於日便是上言事,陛下一怒貶之。不過李中書令作事卻也了得,可謂“每事過慎,條理眾務,增修綱紀,中外遷除,皆有恒度。隻過過一味的順應上意,隻所未必是國之福也。”
“下官是聽過此事的,如今之時堪是多秋,隻要李中書令為能手,張右丞相何必那般執著呢,隻要事不及國體,就由著陛下吧,不然對張右丞相卻沒有好處的。”李揚小心的說道,一邊瞧著張九齡的臉色。
張九齡臉色變了幾變,終是歎了一聲不語,一時之間眾人皆是啞言,這房中便是靜的可怕。
“子仁,一會能否與我共飲呼。”王維開言道,“隻你我二人。”
“有何不可。”李揚回道,知是王維在解著尷尬,便朝他微微一笑。而張九齡卻是大有深意的瞧著二人點了點頭又看了謫子張拯,又與李揚說道;“子仁,老夫舍服求之一事?”
“不敢,請張右丞相明言。”李揚的心中卻是有一絲的低落。
張九齡起身朝李揚一拜道:“他日如有情意,請幫襯我兒拯一把。拜托了。”
“這,這讓下官豈敢!”驚的李揚跳起,忙是回禮不疊
“怎麼,是還在記著那逆子所為麼?子仁,老夫再次與你賠禮了。”張九齡故意如此說道,眼睛直盯了李揚。
李揚哪裏還會想著早先的小事,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頑童在胡鬧而已,見張九齡如此說,無奈之得應下了:“張右丞相真是看的下官肚量小了,那時之事豈能還放於心上。令公子文雅之士,下官自當竭力。”
“這便好,這便好。”張九齡大笑,“老夫便不留你二人了,你二人去吧。”
李揚與王維忙是施禮而退,張拯送出了門外,回來問了父親:“父親為何這般低三下四?”
“兒呀,你不懂,為父老了,也無能力了,加之又失了權勢,朝中得罪甚多,隻怕牽一事而動了。你去吩咐了下麵,讓風二跑一趟劍南,令那逆子自絕吧。”張九齡好像又老了幾分,輕淡的擺手而道。
“父親,張生雖是庶出但也是你的血脈,如何能這般而作!”張拯急道。
張九齡仰麵而笑:“有舍必有得,你去吩咐吧,我心中自有數。”心道,不殺這李揚不一定盡心盡力,如是殺之,則心中必有愧,則日後在你的身上便真的是竭力而行了。
“是!”張拯心中雖是有些不忍,但這庶出之子也不過是比奴仆強上一些,家中十幾兄弟,皆是庶出,隱隱之間也曾感到各結朋黨,互相輾壓,好壯大一方來強搬了自己。殺那張生也好,是讓這些狗東西知道一下誰才是這張家的謫子。李揚與王維直伴於天街之上,二人皆未騎馬也未說話,隻是默然而行。
“摩詰兄,請到小弟之宅中坐坐如何?小弟之賤妾習得一手好燒烤,不如下酒。”李揚見至蘭陵坊街便停步問道。
“也好。”王維點頭,拐轉往李揚宅中行時,就瞧見有一熟人閃過,便笑著道:“子仁,你與集賢院直學士,兼知史官事,轉屯田員外郎、職方吏部二郎中韋述倒是鄰居。此人可是一大儒,不妨日後多走動走動,這樣對你是有好處的。”
“哦,”李揚回身探頭卻未瞧著人影。
“其舅父你也是認得,是為裴左丞陽,這裴公做事公允,不論誰人也不敢說其偏袒,皆是大讚,可不比張右丞相那般得罪人。哎,人性難改呀!”王維歎聲,隨跟著李揚進了宅門。
這王維倒也不是個外人,二女皆是知道,得了信後出來相拜。卻是唬的王維回禮不已道:“弟妹不必如此,我不過是一饞人而已,隻慕子仁這有美酒而來,專討個口腹之快。”
說的朵兒與茉莉掩口淺笑,忙是吩咐了婢女上茶品點心果子。王維雖自負風流見識美女眾多,卻也被二人的國色所驚著,急是以飲茶為掩飾躲過了心跳臉紅的囧態,心中大呼道,真是妖孽,子仁如何能降服的了。”
李揚哪裏知道這王維心中的念頭,喚了茉莉過來悄然準備些吃食來。茉莉有些委屈微惱的瞪了李揚一眼,便施了禮退下。
朵兒也不好多待,也一並隨著而去。
不時婢女提著奴仆自西市取來的菜肴與美酒,將其擺列了開來,輕喚:“老爺,酒菜以上備好,請老爺與貴客慢用。”
二人移步而坐,有侍兒斟酒,默聲而食。
一會自廚下傳出肉味,將王維勾引之極,放了杯子停著而候,等盤中之物而上卻是一隻被烤之金黃的蘆花雞,沒等主家相讓,王維便且不得動起手來,食了一塊將頭搖起也不顧什麼食之不語的規矩,大呼道:“好極,好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