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 宮裏(2 / 3)

一旁侍立的高力士忙是過來說道:“陛下息怒,息怒,這若是氣壞了身子,這天下可怎麼得了。陛下,是哪個將你氣成如此的樣子,將他召回長安不就行了嗎?”眼角瞧了地上已翻開的字,上麵分明寫著子仁稽首,這心裏便是暗自埋怨:“好個李子仁,李縣男喲,你這官是越作越回去了,混了這麼多年難道不知討上之意麼?”見聖上坐下平氣,自己便過來收拾著,將向本表奏收好,又探手去拿那血汙之包時便聽李隆基道,“將那本呈上來。”

從高力士手中接過,早年多曾接觸了血淋淋之事的李隆基也是心凜不已,用玉簽挑開一角,鼻間猛的聞得濃濃的血勝之味,便皺了眉道:“將它挑開。”

高力士忙是過來弊了呼吸展開,悄然看著李隆基臉色。

“念!”

“遵旨!”高力士輕聲念道:“臣北庭都護府司馬......臣心急似焚......”

“大聲些!”

“敵圍攻三日,二千軍戶死傷殆盡,餘不得二百,天地慘象,神鬼頓哭。臣等大唐兒郎猶死不能報陛下之恩,臣稽首。大唐開元二十四年正月。”念罷,高力士心中已是激蕩,但麵上仍是平靜而道:“陛下!”

“將軍,朕問你。臣子精忠好還是庸忠好!”李隆基半響問道。

高力士道:“老奴不敢妄言。”

“三郎怨你無罪。講。”李隆基眼光直直的盯著已放在麵前的功勞簿,那血染的顏色已是快將封麵之字掩沒了,瞧著粘連於一起的紙張,他心中也沉重了起來。

高力士自知自己看似輝煌是拜這陛下所賜,也知近日裏陛下自壽王喜禮之後便是無端的發怒,可知是有人惱了他,想了想這怒惱之事應是出在那玉奴身上。心道,這個李揚真是該死,楊太真已是你妾,陛下不好說什麼,可是出了一位可與之相比的楊玉卻不獻上,而是偏讓武惠妃看到了許與了壽王,這可真是讓陛下生足了氣。

“哼!力士,你也與朕二心麼?”李隆基冷哼著,直把高力士嚇的跪倒於地叫道:“陛下,是老奴實是不敢亂言。要知道老奴是殘貨哪能人言呢?”

“不是說了恕你無罪麼,講”

“老奴遵旨,老奴鬥膽,要說精忠與庸忠這二者的好歹,其實是要看對陛下是真忠還是假忠了?如是真忠於陛下,精與庸都是忠,若是假忠,精與庸便是奸。但有時忠也能誤國,奸也能救世,這便看陛下如何善用了。陛下,老奴便是真忠中的庸人。”高力士背冒冷汗的回道。

李隆基眼光一閃,笑了道:“哦,將軍請起。依你看,這李子仁是真忠還是假忠?”

方才還是怒起如今又是笑著,誰也不知這陛下心中想的是什麼。高力士自恃陪王伴駕時日已久,但陛下的心事有時自己知道僅僅隻是略懂而已,聽李隆基喚了李揚的字,對此高力士其實早以有過對策,於是小心的說道:“陛下,李縣男此人才高自傲,又識的陛下的眼色,確實是真忠,但年少不免差了些,有時辦起事來好是毛燥,這就讓人有些誤解了。陛下,這幾年來觀察李縣男,還不知嗎?”

李隆基點頭道:“將軍說的好。傳裴耀卿、張九齡、李林甫、李尚隱來見朕。”

“遵旨。”高力士忙下去安排,不時四人上殿施禮相問陛下何事?

“你們都看看,這北庭大勝,如何撫慰商議的主意,再則北庭都護府司馬李子仁上表請討錢糧,你們都議議。將軍,將子仁的表章拿於他等看。”

四人看過,互相看了一眼,新任戶部尚書、東京留守李尚隱而道:“陛下,此時正為萬物複蘇之際,庫中存餘皆是不多,收支大抵相當,加之去歲所免州縣甚多,這便拿不出多少來了。要照往年的賞賜,恐怕難以支付了。”而心裏卻道,天下土地兼並日烈,百姓已不是像十幾年那般好過了。

“李尚書說的極是,但有功之臣不可不賞,戰死將士之撫恤不能不發。依臣之見,不若先借百官之俸來應事,等秋後各地押了貢奉再補了虧空便是。”李林甫有些低著頭說道。

這話卻是讓張九齡聽了皺眉不已,忙道:“不可,陛下不可,這寅吃卯糧之計萬萬使不得,如是這般下去豈是個辦法?”

李隆基惱道:“這般不行那般不成,這錢糧從何而來。裴卿!你心中是否已有盤算。”問的卻是淡然而立的裴耀卿。

裴耀卿施禮道,錚錚的聲道:“即是陛下問及,那臣便說了,唯有動左藏的內庫救之!”

“裴相公!你胡說什麼?”高力士著急之下顧不得違大製,忙是說道。

“大膽!”李隆基眼中曆色一閃,喝聲道,“將這閹,將高力士拉下去!交內侍省嚴懲!”閉了眼不再瞧了四人。

裴耀卿看了一眼被拉下去的高力士,眼中感激之極,他豈能不知方才高力士的用意,但他這人就是如此,不管什麼事自身唯正而已,自是不會去刻意來求什麼解辨,淡淡而笑手捧李揚的表章道:“陛下,應早做決斷!軍心之事萬萬不可慢怠,臣懇請陛下酌情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