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過幾日,當鹹直公主下嫁之時的風光成為洛陽街坊之中的說料時,尉遲宅前家主尉遲勇以衣客居於此的李揚各領了家人早早的候在了門外,隻因剛剛回宮後的鹹直公主突然要會了往日相好的姐妹,便是下了教令來訪李揚妻妾,這倒讓東都百姓又多了茶餘飯後的閑話。
在這些無聊的話語之中多是各種版本的才子佳人相戀,最後卻因各種的原因而淚別,一人奔東一人投西的悲傷與無奈,讓那些平日裏深居宅中的文人騷客、怨女貴婦沒少賦文與陪淚。但也有少量的語調在同情那位便宜的駙馬都尉,一說是自己不願又不得已違聖上以及父母之意,又道公主賜寵時怕是跪著陪笑不敢多言,還有甚者言這楊洄是不能人事等等。
這些流言廣為傳誦,比在長安裏的文雅又是不同,在這座商賈居多的東都裏盡顯了露骨,其言多為穢語聽不得耳,就連那香樓裏的阿姑也都紛紛與各種招式起了名字,就連入幕之恩客都皆稱了才子,那自己便是那佳人了。低眾之俗有時也帶起貴族的胃口,除了幾家名深望重之人外聽後笑笑以外,大多的官員之家與富戶們都樂得聽上一段這能勾在心頭癢癢的風流之事。
李揚不可能不知道,從尉遲宅中不經意的知道,又有那些下人們偷看自己的神情時就明白了,雖是這些傳言俱是換去名字,但人的聯想之強大往往能找出才子佳人是誰,對此,李揚也無可奈何,除了喝斥以外別無他法,後來尉遲思義抓住幾人打了鞭子這才消停了少許。
今日鹹直公主又要臨宅,李揚卻是一絲也高興不過來,雖然明裏說的好聽,但有心人一想就知是又來會情郎了。
巳時過一刻,公主依仗往這邊過來,李揚忙跟在尉遲勇身後相迎了上去,躬身行禮後將公主車駕迎入了宅中。
等公主入座客廳後,李揚與尉遲勇稱了臣陪著說了幾句話,見鹹直公主臉上有些不耐,老於奸滑的尉遲勇便尋機領著妻兒告了退。
鹹直公主命隨從退出去,便複了往日調皮的模樣,走了過來拉著小荷的手甜甜的喚著姐姐,又與眾女見著禮,最後卻是給了李揚冷臉,有些怒意的說道:“李縣男,此時無你的事情,你先退下!”
“臣告退!”李揚心中正想如何脫了身,這般鹹直就發了話,忙是施著禮急退。
“唉——呆子!”可鹹直公主卻是更是怒起,便脫口喚出,但話一出了口就知壞了,看了小荷等女變了的臉色,忙是陪笑小心的說道,“姐姐,妹妹不過是亂叫而已。”
小荷緩著臉色,有些尷尬的笑笑道:“無妨,奴家夫君即是為臣,那便隨意由公主處置。”
李揚還哪敢在此,忙是三步並成二步逃了出來,便起了出外走走之意,想必到時訪了自己不見,要是依了鹹直的性子必是尋了自己,到時自己夾了中間還不是個受氣之人?還是硬頂了欺上之罪也不要讓眾女難堪的為好,心中想罷主意更加堅定,便悄悄的換過衣袍往外走去。
將要隨著跟出的張阿牛阻退,李揚獨自一人出了宅子,就瞧了侍衛將閑人遠遠的隔開,李揚低了頭與侍衛亮了牙牌後便鬆了一口氣,看了看四周,想起來洛陽日久還未去拜座師,心中有愧,都是同殿為了臣子,雖是常打了交道,但正式的去登門卻是沒有,再回上近來朝中之臣對自己有些抵製,自己也不欲給賀學士添諸多的麻煩,此事便一拖再拖。如今鹹直公主鳳臨此宅,也為自己能脫少許的嫌疑之說,正好去謝恩。
進寶行買了些筆墨,多許了幾文錢讓店中的貨郎挑了擔子,慢慢的去往太子右庶子、侍讀、工部侍郎、集賢殿學士賀知章宅。
至宅前遞了名刺,於階下執後輩之禮相等。不時,大門洞開,賀季真賀學士大笑著從門中走出喚道:“子仁。”
“弟子拜見恩師!”李揚忙是施禮拜道。
賀知章過來相挽道:“莫要虛禮,來,進來說話。”
進了院子至客廳時,見廳堂之上立有一人,麵色白淨,留有小須,看年歲為三十許,儒風彬彬帶有一股清新灑散的意味。
“子仁,此為字太白的李白,是我的忘年之交。”賀知章相引介紹道,又指了李揚說,“這是子仁。太白,日後你二人多親近親近,如今子仁官拜秘書郎一職。“
“久仰!”李白忙是來見禮道,“早聞李秘書郎年輕有力,果真不假,李白有禮了。”
“過獎了,李兄台文識過人,真為我輩之是的翹楚。”李揚聽其人正是前些時座師力薦之人,那日又聽了其作大獵賦的頭段,心中便是也驚異此人之才,忙是回禮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