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貨!”慕容曦皓笑著罵道,語氣輕柔的如同對情人的喃語,“這便情動了?”罷了手,回頭朝那些個露了急色樣子的正人君子拱手道,“今日在下將心頭之肉請出來,也非有他意,不過是想與諸位見麵日後好相熟悉些。再有就是如是奴兒願意服侍哪位,那便可同宿一晚,諸位看可好?”
“小汗,你請奴兒將各番才藝施展施展,讓我等也好好的記著。”軍中右押官一手拿片蜜瓜,一手將嘴抹了嚷道,那著急的模樣好似要將奴兒一口吐下。
“即是各位想看。奴兒,你可莫讓老爺丟了臉。”慕容曦皓輕笑,反手拍了奴兒那白嫩的臉道。
“是,老爺。”奴兒搖曳著身姿,踏著虛無的鼓點,跳了一支胡旋舞,飛快輕盈、由如閑庭信步,步踩之輕聲沙沙作響,飛揚的衣袂烈烈為聲,花衣裳,翩翩飛旋,又是一朵彩色的花卉,看其形當是舞之大家。
慕容曦皓拍手合之,奴兒唱道:“飛飛鴛鴦鳥,舉翼相蔽虧。俱來綠潭裏,共向白雲涯。音容相眷戀,羽翮兩逶迤。蘋萍戲春渚,霜霰繞寒池。浦沙連岸淨,汀樹拂潭垂。年年此遊玩,歲歲來追隨。鳳凰起丹穴,獨向梧桐枝。鴻雁來紫塞,空憶稻粱肥。烏啼倦依托,鶴鳴傷別離。豈若此雙禽,飛翻不異林。刷尾青江浦,交頸紫山岑。文章負奇色,和鳴多好音。聞有鴛鴦綺,複有鴛鴦衾。持為美人贈,勖此故交心。(唐,陳子昂,鴛鴦篇)”腔調優美,餘音繞梁,其音色圓潤,唱法自然,引人入境。停歇少許,張口又是唱道:“賞菊未聞梅花香,一葉海棠覓孤芳。懷抱玉兔深閨人,撫蕭難吹是情傷。細月冷似寒冰凝,桂樹斜睡醉吳剛。長恨此夜秋氣涼,隻道世間盡滄桑。(見七十九章)”唱罷,低首萬福道,“奴兒獻醜了。”這奴兒已是娘化,雖是雖是男身,卻照了女兒來養,渾身上下已失了陽剛,變得陰柔。再加上麵色長像皆如了真女子,這萬福倒的卻是讓人不覺得突兀,反而好像那般的自然。
李揚聽的這奴兒竟是唱了自己鄉試之上作的詩,便有意的往慕容曦皓那邊瞧去。
那慕容曦皓卻是未覺,隻是拍著大腿而應合,全然不知是誰。
“妙,真是妙!”赫連明次竟首次開口說道,“一曲真是銷魂,又一曲竟為黯然。這陳拾遺之大作尤在,人卻是逝去,而那深閨的玉人那是還在等著郎君,李司馬為當世之才,卻已是超了前人許多。也道奴兒真是可人兒一個,也懂得它的好譜了曲子。但不知奴兒其它才藝也如識詩一般的好?是否再次讓人眼前一亮。”
“奴兒那便與諸位老爺彈首曲子吧。”奴兒弱弱的回道,那樣子令人倍感憐愛。搖著腰肢自別處取了琵琶過來,早有下人與他搬了一方圓墩,坐下,手腕輕拔,當的聲音傳來,便是沉靜。忽五指齊動,一片叮咚之聲乍起,是為高山流水。上手輕壓其弦,尖而急促,順而上之,綿厚重聲,有如落水擊石,振振作響。大拂而過,卻又是飛瀑直下,嘩嘩而墜。忽輕而不可聞聲卻又似那林中之蟲鳥,喳喳啾啾鬧個不停,之間作聲的雲雀衝天而去,引的萬鳥朝鳳。有大鳥亦有小雀,有斑鳩又仿佛黃鶯之音。掙的一聲,就見奴兒纖指緊拔緩彈,又入了山林之空寂,天高雲淡、自然清新,宛如身臨之。許久,奴兒手拍琵琶之麵,崩崩作響,將入了神的眾人喚醒,起身施禮而輕道:“奴兒不才,隻會彈了這些,讓老爺們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