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馬上回了神,看了地上所跪的小娘一眼,躬身笑道:“老奴就說嘛,怎麼能在這裏見著李司馬呢?李司馬你一向可好?”
李揚這時緩過氣來,急躬身施禮道:“下官見過高將軍。”
“不敢稱將軍,老奴當不得,李司馬年少有為,又加之聖意正隆,日後老奴還需要巴結一二,想必老奴說的話,李司馬已是忘了,不過也好,忘了就忘了吧,省的老是掛心。”高力士淡淡而說,又是朝鹹直公主施禮道,“老奴奉了聖上旨意,請公主回宮。”
鹹直公主無奈,回過身來與李揚道別道:“恩公,今日相見真是你與本宮的緣份,如是還有機會,鹹直定會再次拜謝的。”那眼裏的不舍卻能將人生生的融化了。
李揚忙拱手道:“臣惶恐,臣不敢。”
“公主,請隨老奴回去,外麵有車駕在等著。”高力士側身相讓。
鹹直公主輕哼了一聲,儀態大方的先行出去。
高力士低頭躬身相隨,隻是在轉身過程之中,分明是用嘲弄的目光掃了李揚一眼。
隨著一隊北軍右衛的離去,也將鹹直公主帶了回去,獨留下空聞幽香的李揚與那忐忑不安的小娘子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李揚被高力士瞧見了幽會,又被那股氣勢迫過,心裏的不安、屈辱還有少許的害怕,再加上猛聞自己還有骨肉的激動,便交織在一起。
好一陣子,小娘慢慢的從地上起來,雖然來店裏的也不乏皇帝國戚,但隻是驚異於這公主殿下怎麼與這小郎君親熱的娘子阿郎的稱呼,於是小心的問道:“敢問客官是哪一位司馬?”
“多事!”李揚本就心煩之極,怒聲甩袖而去。
小娘半天驚叫一聲:“禍事來了!”心道,這自己撞見了不該看到的事情,那還了得,越是越過越害怕,便急急尋了自家的人商議如何出逃這長安城。
李揚出了西市,正要往回走的時候,路經延康坊永安渠邊,就聽背後有人笑道:“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李司馬麼?”
嫩嫩女子好聽的聲音好是耳熟,回頭一看是金吾將軍張去逸的女公子張玲兒。今日這玲兒卻是穿了一件胡服,有趣的是卻是梳了一個婦人的高台髻,個子本就未長成,一張小臉熏了妝,說話之間,露了顆塗黑的門牙,與紅彤彤的絳唇相襯印顯的有些滑稽。
“原來是張小娘子,李揚有禮了,你可是有事?”李揚心裏還是想著鹹直公主與大完顏的事情,一時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哼!李司馬真是貴人多忘事,你抬起頭看看這是哪裏?還問我有事,真是的?”張玲兒鼓鼓囊囊的說道。
李揚抬頭一瞧,失笑而道:“原來走至張將軍宅前了,嗬嗬。”
“笑什麼笑,再笑,我叫我家的大花小花咬你!”張玲兒虎著臉道。
李揚想到那二條護院大狗,知還在內宅之中,這小娘子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隨笑笑道:“不與你說了,本官還有事,改日必登門拜訪張將軍。”說罷便是要走。
“不許你走!”張玲兒急跑了幾步將李揚拉住,怒衝衝的說道,“到了宅門,你卻是不登,這是何意!莫非是看不起我張家?”
好大的高冠扣了下來,倒是讓李揚無話,再著說來,在這大街之上與一小娘子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便低聲的道:“莫要拉了我,我真是有事,改日必來!”
張玲兒見李揚服軟,得意的放手,拍拍道:“你也不過如此。這樣吧,看在你是我兄長的恩師份上就饒過你。不過,你需與我念首詩,作的好了,我自會放你走?”
李揚心煩之極,搖頭不語。
張玲兒不樂意了,過來又是來拉李揚。李揚忙道:“好好好,我便作與你聽。”
“哼,快些。”
李揚無法,又不能甩袖而去,這要驚動了裏麵之人,可真是走不了了,少不得需進去坐坐,但今日自己還想偷偷的去瞧一下自己的那個莫名的兒子,便忍氣吞聲的想息事寧人。看著張玲兒那張小花臉,頓時想了幾句道:
“延康坊外河柳巷,長安城裏邏些香。
要知誰人倚門笑,河東阿郎喚醜娘。小娘子你看可好?”說罷見張玲兒慢慢的念著,便急急的走開。
“要知誰人倚門笑,河東阿郎喚醜娘。”張玲兒念了幾遍,心道不對,這不是在說我麼?在暗比我醜,真是氣死我了。便氣衝衝的找李揚算賬,左顧又盼已是人蹤完無,便怒著跺腳罵道,“好個小賊子,等再遇上時有你好看的。”轉而又是一笑道,“這人,還是有幾分歪才的。下次定讓他做一百首方可放過。”
前麵急行怕讓張家小娘子纏上的李揚不由的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特意的從典客署別館門前繞過而回,看著門前站立的執戟衛,心裏還是猶豫著是否借拜會署令的機會去偷偷的看上一眼,但立刻打消了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