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的歸來令這縣府之中又出了份靈動,就連剛坐完月子的喀秋莎也是極為投緣,二人常住在一起說著話,也不管規矩不規矩,明裏暗間對著院裏的人就以姐妹相稱了。對此小荷聞言後皺眉說道:“這個丫頭!真是缺了管教。本是等長大些再說,看來是不成了,你們都說說該怎麼處置。”轉而去逗了懷裏的女兒。
朵兒一笑而過,隻是對說此事的太真道:“妹妹可是操著心了。這茉莉剛從狼口裏逃了出來,連夫君都寬著她些,你我姊妹便莫要生事了。”瞧了喝茶不語的柳葉兒道,“大姐姐可是走了,要說這宅子裏穩住些的還得說像大姐姐這樣的。”
“瞧二姊說的,好似妹妹就是那年少不更事的人。但如此慣著一個丫頭,這讓各房裏的那些奴婢該怎麼想,該如何看?這茉莉是小了些,但你我歲數也大不了她多少,妾身進李家時還不是十三的慶生剛過,如今還不得伺候著郎君。要是依了妹妹我的主意,不管是誰房裏的,這主仆的規矩可不能變了。”太真被暗裏嗆了一下,心裏壓不住了火氣,便張口回道。
朵兒也不是好相與的,這幾個月裏的明爭暗鬥已是擺在了眼前,就連李揚都感到頭痛。那時個個都溫柔可人,如水似玉的性子,但一扯到房裏的事上便都是咄咄逼人,不能容讓半分。見小菏不動聲色,仍是用手指頭去逗著女兒玩耍,便放下心來慢慢的說道:“妹妹說的倒是個理兒。不過怎麼稱呼那是人家五房妹妹自己的事,由不得我們這些做阿姊的指三道四,莫要說自己的房裏丫頭也一樣是懂規矩的,哪個陪著的丫頭不是姐長妹短的。就說我房裏的夏蓮吧,那是半路上於嶽州買來的。頭些日子調教時也是規規矩矩的,可現在呢,一見了沒有外人便是撒嬌打鬧,全沒個奴婢的樣子。都是跟了好些日子的老人了,用著順了慣了,也舍不得再換,就是偶爾過份了,一些但也睜一眼閉一眼的饒了。這興許是妾身是小門小戶裏出來的人有關係,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妹妹,你說是不?”
“好了,整日裏說三道四的成什麼樣子。秋娘、梅子你們將茉莉叫來,當眾掌嘴十下,以示懲處,這事日後便不提了。”小荷發了話,二邊都不敢支聲,將女兒抱給身後候著的奶娘,瞧了一眼仍是雖茶的柳葉兒,見她還是不言不語,一幅事不關已的樣子,心中便是著了惱,於是問道,“四房妹妹,你是禦封的鄉君也說句話,這般處置是否妥當。”
“阿姊說什麼便是什麼了,阿姊是正房,這家還得阿姊掌控才是。不管誰人也不管是不是什麼鄉君、縣主的,自進了這家門就應聽著正房的安排。妹妹是番夷之人的出身,但要說這規矩卻是也懂的些,像茉莉丫頭這般的做派可謂變相的欺主,就是打死了也是活該。不過話又說了回來,郎君帶回來時大家也瞧了出來,好似當了妹妹一樣看待,誰人能知道這日後是不是該稱為六房的小奶奶呢?人哪,還是知足些好,莫要存著一些不著邊際的想法,那樣是會害死人的。即是阿姊問起了,那妹妹要說的就是這些,凡事由阿姊做主便是了。”柳葉兒好似左右拉架,但話裏的意思卻是讓眾女心裏一驚,齊齊在想,莫不是真如她說的,這茉莉是存了這等心思,不行,就是將她今日打了,也不能由著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胡來。
朵兒與太真對視了一眼,非明從各自的眼裏看出了同樣的意思,互相交換了一下神色,竟是出了奇的統一了想法,說什麼也不能再讓別的小娘再插了進來。
一會的功夫,茉莉哭著被秋娘與梅子各扯了一條胳膊帶了進來,往房裏一丟重重的喝道:“跪下!”,梅子便去取了木掌。
茉莉見此大哭道:“姐姐,茉莉到底做錯了什麼?”
這時喀秋莎被春月扶著進來,見是如此與茉莉看了一眼,先施了禮後小心的問道:“阿姊,茉莉犯了何事,聽說要被掌刑。”
梅子見五房奶奶說了話,便不好下手,隻得用眼看了小菏。
“茉莉不持主仆規矩,按家法掌嘴十下。”與眾女將喀秋莎迎進坐下的太真瞧著小荷有些尷尬,但替小荷說了出來,又關切的道,“妹妹,這些日子可得小心身子,剛剛生產了,可不比了平日。因多在房裏靜坐著,看日後落了病根。”
喀秋莎忙回道:“謝阿姊的關心,已是過了一個月有餘,奴家如今無事了。”看茉莉仍在跪在哪裏哭著便道,“請諸位阿姊,就請看在奴家的麵了,饒過茉莉吧。要說這事也都怪奴家,這起因就是奴家極是喜歡茉莉,強讓她認奴家當了姐姐。要罰就罰奴家,奴家在這裏向諸位阿姊求情了。”說著離了座位,朝幾人萬福。
“妹妹,不必如此。好吧,即是你出了頭那便算了。但這主仆尊卑有別,再加上這丫頭生性好動,如不警示那日後不一定得出什麼亂子。那這樣吧,發配廚下幫廚一月以觀後效。”小荷也是回禮,心裏卻道,人家可是給李家生了庶長子,這母憑子貴,已是穩穩的壓了她們幾個妾室一頭,這妹妹朵兒也不爭氣,都是一年有餘了還不見動靜,我這做姊姐的都替她著急。罷了,一會私下裏問問吧。再看自己生的嫡長女瑤兒,心裏一陣溫暖,為了女兒的成長就少見些哭淚,多行些陰德,於是便順口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