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李校書不必如此,也不必自責。我是知了內情方才能說出這些,別人還是一時看不透的。如你多對旁人說些與默啜所說之話,久了,便會讓人明白過來,所以說,為何本將軍讓你凡事不可急燥,多思量一些的緣故。”
李揚站起身來,莊重的長輯一禮道:“揚謝過張將軍!”
“不必多禮,你我都是陛下之臣子,互相幫襯是應該的。我有一雙子女,其子清今幼三歲,聰慧過人,甚得我心,如李校書郎不棄其頑皮,可否收與門下,做個早隨晚奉的弟子?”張去逸終是說出心中之語。
李揚倒未怎麼想,隻是受人點拔炎恩惠自當報答,又聽這張清才為三歲,也不見得是真的要拜師,怕是為拉攏自己之法,當下也笑笑道:“即是張將軍說了,那下官等回了長安必去府上拜望。”
“嗬嗬,好,一言為定!”張去逸得了信,心中也是高興,這李校書郎倒不為懼,隻不過是一九品小官,可他的拜師李長史可是一方的大助力,再加上陛下像是對他有些上心,恐日後聖恩眷顧那前途可是不可限量。
“張將軍,下官似好了奏表,請用印。”呂向這時進來手捧了寫好的公文,請金吾將軍驗看。
張去逸看罷點頭,從懷中將印信拿出,蓋了上去,卷好交與呂向說道:“派八百裏的加急,即刻送往長安。且住,加派一隊人馬同時,務必安全送到。”
吩咐了呂向,張去逸下了主座與站起的李揚說道:“走,同我去默啜那裏看一看這些個風流人物。”
李揚躬身側讓,落了一個身子隨了出去。
鬱都軍山外五百裏處,一列車隊蜿蜒而行,嶄新的鬥大的張字旗插於頭車之上迎風招展。
風五一臉疲倦的躺在大車之上,朝手拿了一件新衣袍的刀手罵道:“穿什麼新衣!一個個都快要死了的人,還弄這些。你們也不睜了眼看看,這一路上的拚殺,還剩了幾個兄弟!”
那刀手紅了臉將手中之新衣扔在了地上,用腳踩了幾下,蹲在上麵掩麵而泣。
“好了,五哥。大家兄弟都是死裏活出來的,撿了條命都不容易。眼看著鬱督軍山已到,你我總不能如此模樣去見那些個狼子突厥人。”風六將刀手拉起,指了自己身上留下暗紅血跡的衣袍,彎了腰將地上的新衣拿起,拍打了幾下,塞在刀手懷裏說道。
“真是好恨,都是那些對頭那些醃臊貨使的鬼!一路散布信息,不是馬賊就是不名的突厥部眾,見車就搶,見人就殺,真真弄的如此的狼狽。而更為可氣的是,明明知道是誰,可你我兄弟竟連人家的麵都未見著。如不是有人在暗中相助,牽走了一批人馬,怕是你我兄弟都要去尋了死鬼老九了。”風五吐了口水,瞪圓了眼珠說道。
風六搖頭道:“五哥,這使鬼之人不見得是對頭,相助之人也誰能知他心中想了什麼?這一路上雖是凶險,但絕處逢生之機卻是無所不在,你我不過是大人物手中之棋子,他們對弈隻是為博有人一笑,而我們都是流血廝殺,哭天泣地。五哥,原些我所說之事,你可想的好了,卻不能這般糊塗了。”
“我是哪根香火,長短自知。你所說之事,我也想過,可如是那般,就要與眾兄弟日後反目。”風五二眼蒼涼的望了南邊說道。
“五哥,難不成你能改變了?不去扶一位公子,老是這般左右擺動,隻怕我信你,別人卻不會信你。五哥,趁著我扶的公子勢弱,要是日後成了勢,那可是有擁立之功,不必像現在這般替人出麵賣命!”風六還是勸道。
“為兄怎麼不知這些,可我終是累了,待此次事情辦妥了,我當是回去與三哥相商,辭了差事回老家。”
風六隻是搖頭,躍上車頭,坐於風五之側幽沉的說道:“五哥,你想的簡單了,既是入了,還能抽身而退嗎?五哥,你我是最好了,兄弟是為了你好。”
風五沉默不語,將身子往旁邊移了移,閉了眼想了心事。忽然睜開眼大喝道:“敵襲”,手中寒光一閃,三牧銅錢打出。
“啊!”一聲慘叫響起,那方才扔衣哭泣的刀手,睜大了眼睛看著穿胸而過的箭支,慢慢的搖了搖頭,看了看手中染血的新衣,又扭著望了望來的路上,那裏有他親手埋了的兄弟,而如今誰又來將自己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