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啜自不惱,笑嗬嗬的回道:“本啜說是玩笑話,那就是玩笑話。我草原之人爽快之極,從不騙哄與人!來來來,還是飲了此碗,算是本啜與李校書郎賠罪了。”
“下官不敢,下官也是將方才之話當成了玩笑話。”李揚見默啜說出賠罪之話,便送了台階過去。
默啜自是大笑。
“敢問默啜,對我大唐與突厥一族之將來,有何看法?”李揚與默啜談了一些風月,話峰一轉問道。
默啜深看了一眼李揚,揮手將帳中之人散去,有意無意的回道:“本啜有無看法,這對李校書郎有意義嗎?”
“默啜乃突厥之棟梁,下官認為默啜你之言當為重中之重。”
“哼!棟梁如先聖達幹暾欲穀早就去了地府,如令這唯一的左賢王闕特勤也是駕鶴西遊去。李校書郎你莫要與本啜這苟活之人臉上貼金了。”默啜大口的將碗裏的酒飲下,重重的將碗扔在了幾上。
“默啜說笑了,正如默啜所講,二賢者已去了,這突厥一族上下除了大可汗,誰不仰仗默啜的鼻息過活!”瞧了默啜臉上帶有得意之色,李揚忙將話頭往梅錄啜那邊引去,“恐怕就連那梅錄啜都是要默啜為馬頭!”
“梅錄啜他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會鑽營罷了,怎麼能與我默啜相提並論。不過,此人狡詐,李校書郎莫要著了他的道。”
“默啜言重了,下官乃小小九品的閑官,那梅錄啜又怎能看的起我。方才在張將軍帳中,就給了本官冷臉,小瞧了我。”“哦,竟有此事!”見李揚一臉的憤慨,默啜笑而說道,“也許是那梅錄啜有心事罷了,李校書郎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本啜倒是聽說,那可突於可是投了他的部族,就連大可汗都被蒙在鼓裏。”
“下官哪裏敢放在心上,隻是生氣他目中無人罷了。而他卻忘了,下官雖官微職小,但也是大唐的官員,是代信安郡王的身份!這可是我大唐的臉麵,是陛下的天顏!”李揚越說越生氣,站起身來,端起酒碗仰脖飲盡,用袖口一擦又道,“什麼?可突於。好膽!也不知誰人給他的狗膽,竟敢如此!本官這就回了幽州,將此事回了信安郡王。難道那梅錄啜不知契丹可突於叛亂之事,難道不怕觸怒了我皇陛下?”
“嗬嗬,李校書郎醉了。本啜隻是隨口說說,當不得真。”默啜用心的看著李揚,見李揚確實不像作假,又用話探道。
李揚的酒量不行,但也不是能讓這幾碗奶酒喝醉,但為了心中的目的,隻得裝了下去。又強迫自己飲了滿滿一碗酒,對默啜說道:“哪裏醉了,不過三、五碗罷了。下官自是知道自己的斤兩。不過下官還是需謝過默啜,若不是默啜提了醒,就怕我大唐還被這梅錄啜所騙,都當是毗伽可汗收留了可突於,為此陛下氣極本要下旨敕問,裴相與一幹老臣勸了半天才讓聖怒平息了下來,隻是發兵指了鬆漠都督府,而這梅錄啜竟不知自愛,竟然膽違聖意收留可突幹,真是好膽!真是該天誅!”
“唉!本啜雖與這梅錄啜為五大啜,但本啜可是一心忠了陛下,聽命於大可汗,自是看不慣這梅錄啜的所作所為,可本啜就是想管也是力不從心,必竟本啜之上,還有左右廂察、特勤、葉護、阿波等人,就是平日裏想見大可汗一眼都是萬難。”
“默啜說的哪裏話了,別忘了默啜與下官的身後那可是大唐的天子我皇陛下!”李揚又是自飲了一碗說道。
默啜隻是笑了笑道:“李校書郎是真的醉了,鞭長莫急,陛下也不一定能管了這草原之事。”
“大膽!默啜。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為何我皇陛下管不了,難不成這突厥之地就不是我陛下的皇土了嗎!默啜,下官知你有些力薄,不過下官給你吃個定心丸,如要除了那梅錄啜,讓默啜你成了大可汗手下第一人,默啜當如何對待我皇陛下!”
默啜仍是平靜的說道:“此事不可亂說,不光是本啜扳不動那梅錄啜,就是伊然特勤、苾伽骨咄祿、骨咄葉護因收留可突於而不滿也是無可奈何。”
李揚將這幾人名字記在心裏,卻又對這默啜高看了一眼,此人心機之深常人難敵,在不知不覺之中已是讓自己知道如何去做,看來張將軍所說的也是不假,這權力真是默啜所期望的,不然不會將這幾名貴族也輕輕的扯了出來,隻為倒了梅錄啜,可是為心良苦。
“默啜不必灰心,下官這就回稟了張將軍,讓張將軍上表去請了旨意降詔突厥!”李揚倒也幹脆,拱手說完便走。
“唉!李校書郎,李校書郎。”默啜急叫,見李揚出了帳,嘴邊露出一絲的笑意。
“哼哼,都是一丘之貉,何分彼此!”李揚心中暗道,將迎上來的護衛甩開,自己裝成跌跌撞撞的樣子,朝金吾將軍的大帳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