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家事(2 / 2)

“喲,說過來逆子,道過去畜生。他不是你李家兒郎,難道是六畜所生?真是不知說些什麼渾話。”母親聽罷感到不順耳。

“怎麼,連你個婦人也想頂撞於我?你速速退下,且不和你計較。”

母親示威的站在父親的麵前,拍了拍胸脯,說道:“退如何,不退又將如何。李家二郎你道是說個明白。”

父親不想與母親交鋒,雖然氣的七竅生煙,但鋒頭還是對準了李揚,雙眼一瞪母親,叫道:“你,你,你讓開。這個逆子,今日我便請出家法懲治了他,也好過出去敗了我家的門風。”說著臉色嚴厲起來。

聽到父親的話,母親也不讓步說道:“二郎,哼,要動家法!我兒一向品性良好,大抵這次隻是無心之舉,一點小事,你就要懲治與他。那若是天因他而塌了下來,還不得把我兒活活打死!”

父親聽罷更是臉色大變,將母親甩了個踉蹌,手指母親罵道:“品行良好?無心之舉?這都是你愛護有加的結果,不曾讓他生受過一絲委屈。可倒好,我來做惡人,你來扮好。休的攔我,速速離去,要是不然,我定將你休去。”

聽到父親的絕情話,母親也是發怒,當下賭氣坐與一旁,指指點點數落父親,由此可見唐朝女人之彪悍:“好你個李家二郎,你這是說的哪裏話?我兒做詩,你說為豔,這哪句為豔?你且說清楚。你莫說要請家法,就是要動上大郎一動,我就與你情斷意決。平日裏你動不動喝來喝去,將小兒們訓導的毫無生氣。今日又來說些棒殺大郎的渾話。一付正氣的嘴臉,我看你分明倒是不念兒女之情。必竟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說打的就打的,說罵的就罵的。我呸。且不說這回你故意犯渾,其實我早知你心,你莫不是早想納一房小妾?嫌我們母子就打將出去,好成了你的意。你個狠心的李家二郎!你棄結發之情不顧,倒要休我,好好好,我這就與你去見官,說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說罷,伊伊嗚嗚的哭了起來,口裏還是鄉俚的罵話。

母親的一通胡攪蠻纏將父親說的沒了脾氣,哭笑不得,隻覺得心中鬱悶不已,端起茶杯,卻發現方才作勢要打,早已杯空,如今的袖口還水汙一片,更覺的苦悶,於是也不作聲坐在那裏閉目不語。

且說李揚被弟妹昏昏暈暈的拉回了屋子,坐於床上發呆。弟弟嚇的麵無人色,小妹更是要哭了出來。李揚更是頭腦空白,不知何處惹父親發怒。不多時聽到大屋裏吵鬧,又隱約間聽到母親在哭泣。心裏更是沉悶,即是驚慌又是愁苦,更是懊悔。好似有一團氣在肚裏滾來滾去,二肋處憋漲難受,頭上如上了緊箍咒如炸裂了一般,一口渾痰湧在喉頭,便暈了過去。

待嘴裏感到清涼之意時,耳中傳來母親帶著哭腔聲音:“大郎,大郎,你快醒醒,可痛死為娘了。”

李揚慢慢的睜開眼,隻見麵前是母親一張掛著淚痕憔悴的臉,見李揚睜開眼,母親不禁喜極而泣,一把抱住李揚哭喊道:“兒啊,可嚇死為娘了。唔唔”而又不放心的放開懷抱,抓住李揚的雙肩,左看看,左瞧瞧,終是看不出有什麼毛病,方又一把緊緊的抱住,一邊放聲大哭一邊“兒啊,兒啊”的喚著。

床邊的小妹見李揚醒來也爬上床,團在李揚的身旁將他與母親抱住放聲大哭。

二個弟弟紅著雙眼,抹著淚無聲的抽泣。

李揚抬頭看去,發現父親不知何時來倒床前,一手扶著床邊,伸著一隻手想去撫摸李揚,半路又頓了頓,握成了拳頭,很是用力的捶打了自己的額頭一下。在父親的眼中李揚看到了十八年來父親從未顯露過的一抹淚漬。

刹時,李揚的心被親人的關切和愛護所充實,心裏滿是幸福,眼中不禁湧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