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會有專人負責派飯,早沒了什麼奇珍海味,也就是普通的飯菜吃吃,不願吃也不要緊,到了點人就收走飯菜,餓了幾頓後,再難吃都會吃。
寧妃平素就一直被關在自己的房間裏,屋梁上遍布蛛網汙垢,角落裏說不定還有老鼠爬出來肆意猖狂。
足足已經三日有多,寧妃一直縮在床上,睜大驚恐的眼來回張望。
對門的馮貴人一到晚上就瘋瘋癲癲唱歌,唱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燭火映在門楣上,四肢飄搖舞蹈,將她瘦如柴骨形同厲鬼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好可怕好可怕。
被褥隻有薄薄的一床。
可她冷,又濕又冷,想著讓嬤嬤多給自己兩床被子,卻給一巴掌拍回了滿嘴怨言。
在這個地方,管製的嬤嬤就是祖宗,別想對她說半個不字,否則下場就是個淒慘。
每到深夜,隻聞各種抽泣的哭聲,一聲聲一道道,把人的耳膜都給刺穿了。
她每晚每晚睡不好覺,每晚每晚做噩夢,夢回醒轉,發覺自己依然在這個鬼地方。
她伸手撫著自己的小腹,手指冰涼,力道挺重的掐著。
皇上,臣妾就不信你可以這麼狠心……
心中一片寒意。
門扉輕響,一名小宮女拎著食盒進來,放在她桌上,轉身就走。
對門的馮貴人拖長調子唱戲,一身破敗肮髒的白衣,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周身發著黴味,長袖飄搖旋到她門口,給一名老嬤,耳光招呼了兩下,押著返回對門屋子,落了鎖。
“整天鬼吼鬼叫的煩死了!跟淑妃一樣死在外麵就讓人省心了!”嬤嬤惡毒地吼了一聲,馮貴人屋子裏便沒了聲音,傳來低低的泣聲。
嬤嬤一雙恁般狠毒的眼睛利劍似的射來。
寧妃縮在床邊抖了一下,雙手環抱住膝蓋,把自己揉到床的最裏邊。
“看什麼看?再看就打死你!”嬤嬤罵罵咧咧地朝她這屋子走來,“整天跟你們這群鬼在一起,怎麼不讓人輸錢呢,渾身都染了你們這些賤人的黴運!”
“啪!”鞭子一抽一甩的,嚇得寧妃麵色刷白,再往裏縮了縮。
“吳嬤嬤,又在教訓新來的?”一道柔和甜美的聲音從門口輕輕飄來。
吳嬤嬤立刻賠上笑臉轉回頭去,“肖美人,您怎麼來了?”
“我聽到隔壁動靜好大,特地過來看看的。”這叫肖美人的,是個美人胚子,一雙丹鳳眼勾魂似的瞟了瞟,身上衣衫還算的上是體麵,看來跟這裏的嬤嬤處的不錯,估摸著也塞了不少錢疏通過了。
“這是幾日前才被貶來的寧妃娘娘。人家高床軟枕慣了,一時間耐不住這鬼地方,逃了兩次,幸好給捉回來了。嬤嬤我也沒辦法,嬤嬤我受上頭指示,可得好好管製管製這批人,萬一有了什麼閃失,誰都擔當不起。”
寧妃小臉慘白地捂著肚腹,“你,你別亂來!本宮,本宮腹中有皇上的骨肉,你們,你們要是敢亂來,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總有一天,我爹會疏通一切,請皇上把我放出去的。很快,一定很快,皇上之前這麼疼我,怎麼可能忍心把我扔在這種鬼地方受苦受難?我肚子裏的,是大楚第一個皇嗣子,你們別亂來!”
吳嬤嬤與肖美人對視一眼,兩個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腰都快直不起。
“你,你們笑什麼?”寧妃底氣不足地抓著衣襟,小臉慘白如紙。
“笑你無知嘍。你怎麼還不知道呀,皇上連李氏門閥都連根拔起了,你寧國公府怎麼可能獨善其身呢?你父親因為貪贓枉法、治理寧郡不力,被皇上派人抓了,昨兒個連同那辦事不力的李大人一起,都被推出去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