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兩手撐著桌子發了片刻呆,“不餓,不餓不餓!走吧,都別來煩我!”
“娘娘,陛下今晚要召見瓦拉部的族長,剛剛派人來請過幾次,問娘娘去不去赴宴?”
“不去!不去不去!”雲沁收拾著地麵上的殘局。
沒想到自己考慮了一下午,還是沒理出個最為妥帖合適的出逃路線。
果然這漿糊一般的腦袋,就是個單純的路癡!
她長出一口氣,索性和衣倒在床上,大眼直愣愣地瞧著頂頭的粉色帳幔,翻來覆去了一陣子,居然……又睡著了。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竟已夜幕深沉。
雲沁不知道是幾點了,極為佩服自己神經大條到無人能及的地步。
睡睡醒醒應該也有好幾個時辰了,頭有點痛,起來的時候,險些踩到床邊的哈黛兒,這才看到桌上放著許多蓋碗,想必是端進來給她吃的晚膳,見自己睡著也沒敢吵醒。
這幾日,哈黛兒這丫頭跟著她也吃了不少苦頭,整天要對著她陰晴不定的小臉,想必也滿恐慌的。
雲沁伸手點點她的小臉,見她懵懂睜開眼睛,於是歉疚地笑笑,“去休息吧,我這裏不用你看著了。”
“娘娘你醒了,那些菜……奴婢再拿去熱一熱。”
“不用這麼麻煩啦。”她拉住她的手淡淡地笑道,“我也不餓,你去休息吧,看你,黑眼圈都跑出來了,再不去睡,明日肯定是個熊貓眼。”
哈黛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娘真得不再用膳了?”
“不用了。”她點點頭,將她推到門口,“去吧去吧,我拾掇拾掇也睡了,有什麼事情明兒再說。”
“那麼,奴婢告退。”
“嗯。”雲沁笑眯眯地目送她步出門,驟然聽到一記悶哼聲,接著一切雜音消失隱匿於黑夜之中,再無半點蟲鳴之聲。
雲沁倏然一驚。
突然感到全身汗毛孔都張開了。
門外,是寂寂扶疏的草木,是引人遐思的暗沉,是無限的黑暗與幽靜……
她探出頭去鬼鬼祟祟地望了兩眼,見外麵再沒什麼動靜,這才撫了撫心口,掩上門。
轉身……
刹那回眸間。
驚覺桌邊坐有一人。
白衫墨發,青絲如許,容顏如美玉,清冽靈秀寧靜幽然。手中握著杯盞,眸中掩著深不見底的複雜情緒,盯著她,鳳目流光溢轉。
是……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俊容。
是自己百轉千回多次,夢中尋尋覓覓的溫暖。
是你麼,不是夢?
薄薄的指甲掐入手心,疼痛不知。那雙呆呆怔怔的大眼,隻是有點貪婪地望著他,是他是他,真得是他!不是做夢,不是發失心瘋!雲沁不停揉著眼睛,激動地奔上前去,“阿慎,真得是你麼,阿慎。”
怎麼辦怎麼辦,她好像個小花癡一樣,熱切地撲入他懷中,開心地想要親吻他的臉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還想要他同樣的回應。
小姑娘一頭熱地瞎折騰了好大一會兒,見他半點沒有反應,連根手指頭都沒舍得抬動一下。
她這才發覺有點不對勁,仰起小臉,瞧著他那張寒澈入骨的俊臉,心裏瑟縮了一下。
“你……”
“何必再演戲。”涼薄的唇邊啜著冷冷的笑意。
這樣的他,看來是多麼陌生多麼可怕。
“朕,不是應該恭喜你麼?王後娘娘……”他極緩慢地咬著字兒,含著濃濃恨意,輕輕放下杯盞,伸手勾起她尖細玉白的小下巴,一頓切齒冷笑,“朕應該,恭祝你與夙特丹王,百年好合,永結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