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淩晨三點,他便醒了,頭有些脹痛,可並不厲害,他還是吃了幾片藥。院子裏燈火通明,很多人都一夜未眠,他起來之後四處檢視。
早上六點,有人魚貫而入,進入羅永浩和媽媽的房間,將所有個人物品一一搬走。再到蕊蕊房間,把嬰兒放進移動保溫箱內。又有幾個人站在蕊蕊床邊將床墊平穩抬起,輕輕放在推車之上,再在上麵罩上帳篷樣厚棉布簾,四周都密不透風,很是保暖。布簾帶有支架和床墊緊密連接,嚴絲合縫,分毫不差,布簾裏麵阿姨在床墊四周放了幾個熱寶。
那推車的輪子都經過特殊處理,推起來穩如鏡麵且寂靜無聲。出了門口有幾輛車在等候,其中有部車經過改製,後廂特別寬大,車廂底麵特意加了防震設備,將蕊蕊躺的床墊直接放上,車緩緩開走。
到了穆家,車都走後門,直接停在南房門前。等到將蕊蕊、孩子和東西都安排好後,穆宇寰帶蕊蕊媽和羅永浩四處看看。
蕊蕊住的是阿恒臥室,這一側的阿恒書房和琴房現在都放了儀器、設備,穆宇寰說,“我問過醫生,需要用到的全都有了,可能用到的,也備了一些。”
蕊蕊媽住南房客臥,她進房間一看,所有東西都按照她在醫院住的房間裏的位置擺放,連原來在桌上放的無用紙片,也一並被搬來,原樣放好,不覺大為驚奇。她的隔壁被改做嬰兒房,移動的保溫箱可以放在推車上,隨時被送去蕊蕊房間。
羅永浩被安排住在東廂房,房間情況和蕊蕊媽房間一樣,穆宇寰指著羅永浩的隔壁說,“這裏本就是豆豆房間,所有東西原樣未動,都是豆豆住慣用慣的,我建議你把豆豆也接來,這樣對蕊蕊也好,你更可安心。”
他又介紹家裏管事的人和他們認識,安排完後也不多留,自己回正房吃了早飯,去公司上班。蕊蕊媽恍在夢裏,猶自驚歎,羅永浩也感歎他的細心周到。
上午九點,蕊蕊睡醒,睜眼便看到天花板上,那熟悉的吊燈,靜靜微笑。媽媽奇怪地問她,“你就不覺驚訝?”
她說,“大哥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有什麼可驚訝的!”然後就開始給孩子喂奶。
羅永浩看著蕊蕊,她的眼睛看著孩子,心裏不知想到什麼,臉上有淡淡笑意,一片幸福與聖潔的光輝,不覺就呆住了,這樣的蕊蕊,他覺得有些陌生。
蕊蕊回家幾天當中,羅永浩和蕊蕊媽都相當愜意,原因很簡單,穆家不僅環境好,家裏人照顧他們很到位,更重要的是,穆宇寰消失不見,整個穆家,好像隻有他們才是真正主人。
沒人發覺,穆宇寰每天都會在夜裏悄悄回來,因為他知道每晚午夜時分,蕊蕊都會給孩子喂一次奶。他準時站在正房的窗前守候,不管天氣多冷,都會將窗戶打開一點兒,以便聽到細微聲響。
他能看到,嬰兒房的燈亮了,然後,蕊蕊房間的燈也亮了,這些燈光都不明亮,可是那昏黃的亮色,在清寂的冬夜裏讓他感到分外的溫暖。
有時在安靜的夜裏,他能聽見嬰兒的一兩聲啼哭,他很願意聽到,那會讓他忘記自己的孤單,覺得整個世界都滿滿的。他也很害怕聽到,如果孩子哭了,那麼蕊蕊會不會又因此焦急不安?
蕊蕊每天夜裏,坐在床上給孩子喂奶的時候,總會抬頭向正房的窗口張望,那裏的窗子,永遠一團漆黑,有時候在暗夜裏,她似乎連正房的輪廓都看不到,仿佛那裏沒有房子,隻是空的,這時她才覺得,穆家的院子實在是太大太大了,大到讓人覺得,正房南房如同天涯兩端,分外遙遠,不通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