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蕊是愛孩子的,很愛很愛,她絕對舍不得孩子吃一點苦,那麼假如有那麼一天,穆宇寰不喜歡她了,她一個單身女人又要怎麼生活?如果她是一個人,無論吃多少苦,她都絕對不會再回頭來找他的,那是她的驕傲所不允許的。
可帶著豆豆的話,那情況就不一樣了,為了孩子的幸福,為了保護孩子,在她和孩子的生活遇到困難時,她就會不顧一切地回頭來找他。
到那時,他不會給她一點難堪,任何一點難堪,他都不會給她。他會向她承認他的失敗和錯誤,她說對了,愛情是存在的,因為他不相信愛情的存在,所以愛情報複了他。他要告訴她,他現在相信了,相信愛情,接受愛情的報複,而他終於明白,他是愛她的,真的很愛很愛。
他在賭,用她對豆豆的愛,賭穆宇寰對她的愛。從這個角度上說,他不能退,即使是拚盡全力血濺當場,他也不能退!穆宇寰到底有多愛她?愛她能勝過愛振宇麼?如果他去搶穆宇寰的振宇,那穆宇寰會不會遷怒於她呢?會不會放棄她呢?
他一直關注著穆宇寰的私生活,仿佛一切都正常,穆宇寰沒離婚,他知道,穆宇寰是離不起婚的,這世界上隻有蕊蕊那樣的絕種女人,才會一個人帶著孩子從富裕家庭淨身出戶。那是傻,那是癡,那也是種境界。穆宇寰找不到這樣的女人了,他羅永浩也沒把握再找到第二個,蕊蕊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蕊蕊的可貴,那麼穆宇寰知道麼?最好穆宇寰不知道,那他就有機會用自己手裏的東西去換蕊蕊了,他要把蕊蕊和豆豆換回來!換不回來,就搶回來,隻要穆宇寰的經濟出現了問題,隻要穆宇寰無法給豆豆提供很好的生活環境,那麼蕊蕊就會不忍心看豆豆吃苦,帶著孩子回到他的身邊。
可這太難太難了!他沒有穆宇寰那樣的父親為他開疆破土,也沒有穆宇寰那樣的弟弟為他保駕護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血肉相搏,孤注一擲!即使這樣,他也沒有幾分勝算。
蕊蕊,我有多難你知道麼?我愛你愛得有多苦,你知道麼?
他的頭一陣陣脹痛,象有東西在裏麵不住地敲擊,他苦笑,這樣,也好,最起碼,心就不會那麼痛了!
小慧輕手輕腳地走進來,見他用手撫額的樣子,就輕輕為他揉捏。他想起,當初他偶爾露出疲態時,蕊蕊也會這般溫柔體貼,可他總是想要偽裝強大,以為壓製可以成為獲得她的法寶,可以瞞過自己心中的怯懦。又豈知,如果他真的勇於交付,敢於受傷,那麼也許就能贏得她真心的敬愛。
他攬過小慧,讓她背對著自己,把頭埋入她的發絲,貪婪地呼吸著那發間的氣味,在心裏說,無論如何,蕊蕊,我要再為自己爭取一次,得到你的機會。
一月中旬,年會如期召開,穆宇寰到得很晚,沒想到的是,有人到得比他更晚,那是,羅永浩。
在這種場合下見麵,兩人都不驚訝,壓下各自的萬千糾結,遠遠地隔著眾人,禮貌地彼此點頭致意,自有一種含蓄的風度翩翩。
自始至終,兩人默契地保持著距離,背影相對,在酒會上各領風騷。他們不約而同地齊齊拒絕“講一講”的邀請,都沒發覺落在眾人眼中的他們,氣質何其相似,觀點如何相通。
酒會進行一半,大多數人兀自喋喋不休,爭論不止,都已心懷厭倦的兩人,在悄悄走向更衣處時,不期而遇地迎頭撞見,一時竟怔住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