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躍龍 第五章 弈天地(2 / 2)

寇仲如今方才知道好兄弟雲羿的勸告,隻有真正克服自己的心境,才夠資格與天師境界的人一戰。此刻才是考驗的真正開始,這一刻他出乎意料的閉上雙目、放棄了攻擊,而是再次橫刀前方,攻守兼備,靈魂神識絲毫不受外界影響,天人合一,不喜不悲,無憂無懼,隻尋來遁去的一。

隻待他雙目怒睜之時,=刀鞘橫掃,星光應而消去,香爐重新出現眼前,沉香煙仍從爐內輕逸的冉冉飄起。此招“不攻”和“擊奇”的突破性運用,隻讓寇仲的刀術有了質的提升。

寇仲將兵分運用於刀法之上,自然明白先下手為強的道理。還未完全化解傅采林那神識一劍之時,他早已掃出左腿,直往爐底而去,隻待傅采林顧及香爐之時,也正是寇仲出刀的一刻。

傅釆林眼角閃過驚豔之色,奕劍一擺,似攻似守,可是隔桌的寇仲卻清楚感到在他挑中香爐的一刻,對方的劍必可後發先至的命中他的手腕,那種感覺怎樣也沒法以常理去解釋。寇仲心叫不妙,始知對方先前的一招實為奕劍術式的不攻,旨在誘使他主動攻擊,而現在已為傅采林的寶劍所奕,不但從主動變成被動,連感覺也為其所製,若不能扳回劣勢,數招內即要落敗身亡。

傅釆林嘴角逸出一絲笑意,弈劍青芒閃動,早已然點中香爐,沒有半分誤差,似乎早已算到寇仲會如此作為,更難得的是後發先至,讓寇仲憋屈不已。

但是讓寇仲更加鬱悶的是,奕劍在寇仲刀勢尚未完全散開的一刻,再次晝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直射寇仲的手腕。

如此可謂是蛇打七寸,寇仲的腿尚未完全收回放穩,此刻卻又現如此犀利精準的一劍,猶如自己即將收官的一條大龍,卻被人生生斬斷的苦楚,他如今方才知道,神識得差距是難以回避的,從開始至此刻,掌控棋局的是他傅采林,而他寇仲之時隨意把弄的棋子而已。

情勢已經不容其多想,寇仲惟有側身躲閃,可是奕劍此刻生出強大的吸攝力,似乎棋盤落子壓上棋盤那破空的勁風,讓周圍的棋子根本難以安然撤離。如此劍法,竟然和不死印的吞噬之道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念及此處,他茅塞頓開,在這決定成敗,生死懸於一線的危機關頭,寇仲左手生變為生,右手死變為死,刀勢瞬息一變,突然灌滿真元的右手驟感一鬆,氣息似石沉大海,再不受奕劍牽引,如此正巧將弈劍這塊牽引真力的磁鐵擺脫,因為他持刀的右臂已然成為絕緣體。

傅采林此刻已然露出訝異神色,奕劍似乎驀然失控,懸浮在空中的寶劍猶如小孩塗鴉,在空中畫出無數難以道出的線條,隻讓寇仲絲毫不敢大意。

傅釆林望著弈劍,一陣長笑,伸出比常人長出幾分的大手,寶劍應是而回。以人奕劍,以劍奕敵,寇仲知道傅采林顯然已經將神識灌注於寶劍之中,如此一來,知道自己技窮的一刻,肯定玩完。

寇仲也是喜歡刺激之人,越是危險,隻會令他越快的適應突破,和兄弟雲羿切磋因知道對方不會下殺手,故而絲毫沒有危機感,如此是永遠無法體會出那種生與死之間的距離,也根本無法很快的突破,如今這個讓他放手一搏、使出渾身解數的機會終於來了。

隻見寇仲躍升而起,雙手握住刀柄,井中月神色空前閃亮,化繁為簡,直劈傅采林。

……

幽林,策馬,夜色。

“難得徐兄如此著急,確令陰某好奇?”木頭開花的陰顯鶴主動問道,必將自從他見到徐子陵之後,便從未見其如此興奮和緊張,

“陰兄為何不先獨自一人去長安與貴妹見麵,反而要與我同來這幽林小築?”徐子陵苦笑一聲,反問道。

“當我得知小妹尚在人間的那一刻,我無時無刻不在期待,但到如今我卻有一種害怕之感,似乎每天醒來小紀就會不見,反而讓我不敢見她。”陰顯鶴輕歎道。

“這是為何?明明很想見,卻又不見?”徐子陵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問自己,在唐京之時,他又何嚐不想見師妃暄,但他始終都沒有去尋她,雖然他能感應到師妃暄的位置。

“有人曾說隻有得到了才會失去,是否不得到,那麼就永遠不會失去了?”陰顯鶴苦笑道。

“…”徐子陵猶若雷擊,腦海中霎時間閃過無數片段,得不到才是最好的麼?

“但直至此刻,我見到子陵的笑容,我方才頓悟。那些說此類言語的人已經沒有資格稱為人,因為他根本不懂得珍惜。隻有盡力去追求得到,才會珍惜,如此方能顯得人生的意義。”陰顯鶴解脫道,旋即策馬掉頭,回頭深望了徐子陵一眼,便立即奔馳而去,行路之間傳聲道,“子陵!追求心中所想,你會發現這個世界比你想象中的要精彩千百倍!我先回長安見小紀,我們長安見!…”

徐子陵回過頭,凝望陰顯鶴的遠馳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隻化作一陣長嘯,傳聲道:“多謝陰兄!我們長安再見!到時我們定要喝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