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到“牛市街”時,就必須先說到離“牛市街”僅幾百步路遠的“閻王街”。這個“閻王街”卻是老沙朗東盈沙上的一個古鎮,在明末天下大亂時,有一自稱“閻王”的大豪,依此為老營,稱雄附近幾個沙頭,故而建鎮稱“閻王街”。他這一族樹旗紮營盤居在東盈沙上,有上百年之久。當時“閻王街”自然成了附近幾個沙頭上的最鬧猛鎮集。在清軍入關渡過長江,圍攻“江陰”縣城時,當時“閻王街”的瓢把子,曾率手下幾百人,支援過“江陰”守城統帥閻典吏,自然都壯烈捐軀,“閻王街”自然也就瀟條起來。但“閻王街”市麵一直倒下去的原由,且不在這上頭,事情是這樣的:
這近二百來年的時間裏,就在青屏沙的“合興街”,從一個小漁村逐步變成了沙朗十三沙頭的首府時。沙朗人在“閻王街”東北邊一裏路遠處的東盈沙沙灘上,逐步形成了一個老牛交易市場,而且隨著沙田圍墾業的不斷發展,沙朗人對老牛的需求量日益增大的情況下,一個專門為交易老牛而生存而發展的新鎮“牛市街”出現了。
清鹹豐七年,“老夾”壩成後,“老夾”北則灘地淤漲迅速,也使沙朗南沙各沙頭淤漲加快,沙朗需要老牛的數量逐年增加,牛市街也就很快發展起來。到清光緒年間,就有旅館、茶館、藝妓園、煙館、飯店、各種商鋪幾十家。
民國五年(公元1916年)和民國十二年(公元1923年),“段山南北二夾”壩成,沙朗每年要增加幾十裏路長的圩堤、港岸、江堤,都要用牛踩泥壓實堤岸;每年圍出沙田幾萬畝,若一隻老牛能種五十畝田,一年要添多少頭牛?還有新添的磨坊、糟坊、油坊、豆腐坊也要用牛。吸引了蘇南、蘇北、蘇中、大江南北、浙江、安徽的老牛販子,雲集到東盈沙的“牛市街”來做商意,“牛市街”成了當時沙朗最鬧猛的集鎮之一,和沙朗十三洲首府青屏沙的“合興街”隔江相望,形成了旗鼓相當之勢。
牛市,不僅有三月初三開始,延時二十天的春市;九月初九開始,延時二十天的秋市;而且每月逢三、逢九,都有小市。據傳,形容當時牛市的興旺,有這樣一說,單靠拾牛糞、賣牛糞養家過日腳的,在“牛市街”就有十幾家,每天各沙頭上來賣牛草的小船,就有上百隻,為製止老牛打架,而常備的莊勇就有好幾十,準備用來對打架的牛用火攻驅散牛的樹柴堆,就有好幾大堆。
牛市場裏,牛攔是按甲子排序的,有十二隻牛攔置牛,每攔有六十隻牛圈,每天最多好圈七百二十隻牛。聽老輩裏人說,當年春、秋二大市,“牛市街”一天就要成交了上百頭老牛。買牛的人先要在茶館店裏,找到“牛牙子”(買賣老牛的中介人),大家當麵稱他們叫“庒家”,“頭道”、“首座”,背後稱他們“販子”,他們自稱“牛牙子”。
因為買賣老牛,先要評判牛的歲數,才能基本知道牛的體能力道,方法是掰開牛嘴吧,細看牛的牙齒。而且內行的牛牙子,通過看牛的牙齒,首先可以清楚知道牛的年紀,可以大致了解這牛有沒有什麼毛病?是什麼毛病?
聽老輩裏人傳說:在吃茶過程中,雙方摸探對方底細,買牛的把自己的要求講清後,“牛牙子”自然就摸清了買牛人的身份:是二道販子?是地主家買回去自用的?是小戶人家,甚至是幾家合起來買回去自己用的?是替別人來挑選牛的?他就會有的放矢,將他們領到與自己有關糸的,又令買主滿意的牛圈身邊。先讓買主對牛外表審看。滿意了,看牛牙,對牛牙剖明情況。滿意了,看牛蹄,剖明情況。滿意了,在衣袖裏摸手指定價,“牛牙子”一手一個(賣買雙方),當“牛牙子”喊聲“好!”,買牛者就拿著“牛牙子”的憑征號和“牛牙子”出的價碼,自去大櫃上交錢。將收條的一半,(有騎縫章和騎縫紮勾),交給賣主。買牛者就牽牛出“牛市街”(有收條為憑)。賣牛的拿上收條的一半,到大櫃上去拿錢。由他親自給“牛牙子”中價傭金。傭金多少,視兩人交情而自願給。大都數老牛,一旦被人買去,就會安靜下來,自然就對買他的人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