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和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要離太遠山洞,不要去山下,不要離開她的身邊。這一切都是為了避開那些“可惡”的人類。
人類?這對於我來說是個多麽新奇的字眼啊。
鬆柏樹上的小山雀說:媽媽說,人類沒有羽毛,不,甚至連毛都沒有。
我一邊聽小山雀的話,一邊用爪子梳理自己柔順光滑的狼毛。啊!多麽奇怪的種族,他們居然不長毛,這是多麽的不可思議啊,到了冬天的時候那該怎麼辦?
河底的金色鯉魚說:人類是最遊手好閑的種族,他們一天呆在岸邊動也不動,就想著不勞而獲。
最後,我的死對頭玄衣說:切,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雖然我對這好吃懶做、霸占我的地頭、強奪我食物,經常魅惑別人替他做事的無恥之徒沒什麼好感。(而且那個“別人”,除了我,我就沒見過其他動物。)但也不得不說,這句話還真是說到了我的心尖尖上。
不愧是我的死對頭,我人生中的一大遺憾,我未來生命中的敵人!
……
我問的夥伴們越多,但是卻越聽越糊塗。他們的說法千奇百怪,甚至有的說人類是世界上最善良的種族,有的又和母親一樣認為人類是世界上最可惡的種族。我難以想象,這兩種極端的思想是怎樣集中在這同一種物體上的。
越想越迷糊,身體變的輕飄飄的,緩緩的向上浮在空中。晚風一吹,便向山下飄去。
那兒,居住的是人類。
我看到了金黃金黃的火光,零星點點的平鋪在山下的空地上。我隔得越來越近,視線卻越來越模糊。仿佛聽到了人類的呼喚,他說:小狼崽子,誰叫你偷懶的……
我正奇怪,為什麼人類的聲音這麼像我母親的聲音。
啪的一聲,我猛地坐起身來,額頭隱隱作痛。母親站在我的麵前趾高氣揚的吼道:“小狼崽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讓你趁著月圓的時候多加修煉早日化人,你倒好,直接睡上了。”
聽聽,這就是我那個心口不一的母親。一邊說著人類最可惡一邊卻逼著我修煉成人。
我迷迷蒙蒙對著月光擺好修煉的姿勢,母親搖搖尾巴,哼哼兩聲便回洞去了。
我曾今見過母親的人形,因為從沒見過人的樣子,分不清楚是好看還是不好看,但有一刻,我望著母親的笑顏晃了眼。
唇角微翹,目光含水,柔和的發絲緊貼在臉頰兩旁,墨色的發,雪白的肌膚。笑得這麼溫柔的母親,我每年隻得見一次。
隻有我生日的那天,母親便會化作人形,給我做很多人類的食物,抱著我唱人類的歌謠。對著我溫柔的笑,可我總覺得,母親在笑,看得卻不是我!
當然,我也沒那個膽子問她,因為平時的母親是很暴力的,難得一年有這麼一天,我當然不想連這一天體會母愛的感覺也沒有了o(╯□╰)o。因為這個原因,即使已經過了很多年,我周圍的夥伴們都忘了自己的生日,我卻一直印象深刻。
說老實話,我討厭修煉,一直保持同一個姿勢不動,即使四周景色再美好,我也沒有心情,更何況還有那麼一個對比。
無風,山洞前的桑樹樹葉突然颯颯作響,我身體一抖,口中剛積累的氣差點泄出來。
他來了。
高大的桑樹枝幹上,一個緋衣少年坐在枝丫上。
濃黑似劍的眉,堅挺筆直的鼻,眼尾略略上翹,狹長的眼睛中露出墨色的瞳孔。齊腰長的紅發用白玉冠束在頭頂,幾縷發絲順著少年纖細的頸調皮的散落在前襟。還有少年特有的略帶圓潤的臉龐,以及最後,那一抹痞笑。
這就是玄衣。那個好吃懶做、霸占我的地頭、強奪我食物,經常魅惑別人替他做事的無恥之徒。我的對比,我母親口中無所不能天資聰慧的玄衣。
“嘿!元不凡,你又在修煉了?嘖嘖,讓我算算這是第幾個年頭了……一百,一百一……哦,對了,都一百二十三個年頭了。怎麼,還不能化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