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姑站直身子,雙手捧著把銀子退了回來:“府裏既然不缺丫鬟,藍姑就不能拿大人的錢,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咱種田的人,攪碎的麥稈還嘎嘣脆呢。我手也沒斷腳也沒瘸,這一把氣力還能整幾個錢。若是沒臉沒皮的,當街乞討就是了,還賣身做什麼?”
車侯爺暗暗讚許,罷了,這姑娘了不得,種地的孩子能有這般氣量,倒比富人家的閨女還要強三分。
小車嬌問藍姑:“你若不要我們的銀兩,保不住今天還有沒有人來幫你呢,你就這樣一直跪下去麼?
”
藍姑擦掉眼裏的淚珠,坦然應答:“船到橋頭自然直,有沒有人幫都是命,也管不到這許多。”
車侯爺問車嬌:“兒啊,若換成你你便要如何?”
車嬌想也不想:“我當然要這些銀子啦,解了燃眉之急再說,大不了以後還麼。”
“以後還不了呢?你就一直欠著?”
“恩。。。。恩。。。。恩。。。”小車嬌恩恩啊啊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什麼萬全的法子。
車侯爺又問兩位小公子:“爾等便如何?”
狄易林思索片刻,直著脖子說:“我輩讀書之人,甘受貧寒,不到萬不得已不受人恩惠。”
聶七公子卻不以為然,話一出口氣度不凡:“錢財身外之物,若旁人肯幫我,我不會推遲,拿錢辦了要緊事,然後想法設法湊足了再還。哪怕是上山砍柴,下水打魚,都把這帳給抵上就是了。”
小車嬌心想:這兩個哥哥怎麼就說不到一處去,這麼點小事還整出兩個意見來,頭疼不頭疼。
車侯爺也不論對錯,隻是捋著胡子嗬嗬笑。把銀子又給到藍姑手中:“藍姑啊,那麼兩天之後,你到東胡同大街的武藺侯府來,找管家車興,到時候讓他安排你的活兒。”
藍姑這才千恩萬謝,領了錢,去安排她爹的喪事。
看著藍姑走遠,車侯爺忽地想起,這次出來的目的,板起臉來看著這小三個,旁人的孩子不能罵自己的娃兒總能教訓:“兒啊,聽說你要離家三天?這是為何?你是個姑娘家,按理說大門不出二門都不能邁,這說離家就離家,說住哪兒就住哪兒還能了得。”
聶七公子忙辯解:“侯爺,這是在下出的主意,我看車妹妹沒有防身的本領,準備教她幾招應急。我也是好心,一時沒思考這許多。”
狄易林不說話卻拿眼睛瞪車嬌,小車嬌委屈地縮脖子,完了完了,今天可算是得罪豆子哥哥了。
車侯爺的臉色未見緩和:“聶小公子一片好意,本侯也明白,隻是這麼做事未免太欠妥當。不如我來做個東,請小公子去我府上住三日,指點我兒的功夫你看可好。”
小車嬌心裏那是一萬個不好,練武跟讀書差不多,都是苦力活。不過她現在隻有認錯的份兒,好與不好都輪不到她來張嘴。
聶七公子何等的機靈:“那也不必麻煩侯爺,我明個一早兒去侯府就是。”
車侯爺點頭,命人帶過馬匹,小車嬌上馬,向聶七公子抱拳:“大哥哥我可走了。”
小車嬌看著聶七公子站在一旁點頭微笑,心裏一陣陣發毛,也不知道緊挨著的三天,要怎麼過才好。
公雞才叫了那麼幾聲,小車嬌就被兩個“師傅”一左一右給催促下了地。聶七公子在她左耳朵嘮叨:女子練劍大都講究“輕,靈,柔”這三個字,示之以虛,開之以利,後之以發先之以至。很不巧地是,豆子哥哥偏偏在她右耳邊反複傳授寫字的筆法:“書法用筆的順逆、輕重、快慢、收放道理很是重要。”小車嬌捂住嘴強忍住一個連一個的哈欠,柔弱地申述:“我能不能先把衣裳給穿齊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