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撫,柳絮漫天。
正值晌午,烈日當頭,小山穀裏綠草蔭蔭,樹木蔥蔥鬱鬱。
放牛娃頭枕雙臂,銜著根狗尾草躺在綠蔭下,他口中哼著不知名的曲子甚是愜意。
不遠處有一頭黃牛正在啃食青草,尾巴不時搖擺著驅趕蚊蠅。
李牛娃今年十五歲,唇上的薄薄絨毛說明他是個大小夥子了,已經到了成親的年紀。
昨日劉媒婆上門裏提親,說是鎮上雲姓富商,有一獨女,為了延續子嗣招一上門女婿,劉媒婆向雲員外推薦了李牛娃,想要他入贅到府上。
入贅在他家鄉是件很丟臉的事情,不但自己要改姓,有了孩子後也要跟人家的姓,到頭了還要受人冷眼和瞧不起,李牛娃撇撇嘴,心中自然是不願意。
但他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如果不入贅以後都不知能否討到媳婦。
“也不知那雲家小姐是甚模樣,劉媒婆說她羞花閉月仙女下凡一般,但願有說的一半就好……”李牛娃心中暗自嘀咕著。
他父親身體不好,大哥年近三十還未娶妻,二哥雖說做木工能賺些工錢,但嫂嫂把錢把的緊,況且那點錢對一大家子來說僅僅是杯水車薪罷了,往下還有個幺弟,在官家給少爺做書童,每每回家總是哭訴那胖少爺欺負他。
若是入贅到雲家這些就不成問題了,聽說雲家有良田千畝,還有幾座莊子,劉媒婆許的那些彩禮能讓他們家生活變的寬裕些。
李牛娃歎口氣,生不逢時啊!
若是能遇到個老神仙就好了,讓他給自己變點錢,免得過這種苦日子。
“轟!”
李牛娃正思索著,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巨響,震的他耳膜生疼。
他皺著眉頭往山穀的盡頭處望去,聲音正是傳自那邊。
往那邊去,兩邊山壁越來越窄,最裏麵僅有個很小的出口,烈日下,那裏始終煙霧繚繞,揮散不去。
李牛娃所在小村是南華國的最邊緣處,村外山穀兩邊連通著一片連綿的大山脈,兩邊均是高達千丈的懸崖峭壁,修說是人,就是飛鳥也難以度過。
這山脈長不知幾何,其貫穿整個南華國,成為了國界線和天然屏障。千百年來,山穀盡頭處從未有人進來,而出去的人也沒有回來過,傳說那繚繞的迷霧裏有鬼怪作祟,進去的人都做了惡鬼腹中食,所以近代來更沒有人肯進去。
更迭了幾十個朝代,從未有敵國人從這裏進來過。所以這裏雖是國界進出口處,但並無兵士把守。
李牛娃躺在樹下乘涼,一會不注意,那牛兒已經走到了那盡頭迷霧處。
見狀,李牛娃驚喊道:“牛寶快回來!”
牛兒回頭“哞”的叫了聲,繼續裏走去。
眼看牛兒就要走到迷霧裏,李牛娃忙跑過去一把拉住它尾巴,口中大聲呼喚著,奈何牛兒力氣太大,硬生生拖著他往裏麵走去。
看著牛兒的腦袋鑽進了霧氣內,李牛娃急的快要掉下眼淚來。
這牛兒是他們家的命根子,家裏地裏的活計都是它來幹的,沒有了它這一大家子都沒法過。
顧不得其他,李牛娃一步邁到霧氣口上撿起地上韁繩。
韁繩一頭有一鐵環套牛鼻上,那牛鼻子本是牛身上最軟弱的一處,往日裏,隻要它一吃痛就會任由人牽著走,今日不知為何,雖然疼的它哞哞直叫,但依然不肯回頭。
牛兒前半身已經埋進霧裏,隻能看見它的後股,李牛娃用力拽著韁繩不肯鬆手,額頭上都暴露出青筋,牛兒繼續前行,拖拽的李牛娃雙腳在地上劃出兩道淺溝,一不留神便被拖進迷霧裏。
沒走幾步濃霧便阻住視線,裏麵陰暗潮濕,到處都是腐朽的枝葉,旁邊立著一棵數人環抱的巨樹,站在樹下往上看,隻能看到濃濃的霧氣。
想起裏麵種種傳聞,李牛娃心下害怕,牛再值錢也不如小命貴,他打算放了韁繩退回去。
正在這時他手上一鬆,牛兒已不再前行,停下來好像在吃什麼,李牛娃舒口氣連忙跑到前麵安撫它。
僅僅是牛股到牛頭的距離,霧氣又濃重了幾分,李牛娃站在霧氣內,隻能看到膝蓋小腿處,連腳尖都看不到。
“回去吧。”李牛娃輕撫牛背說道。
牛兒抬起頭,鼻子上滲著紅血。
李牛娃心疼的揉揉它的腦袋,牽著韁繩往回路走去。
他躬身尋著來時的腳印走在前麵,牛兒散漫的跟在後頭。
忽然一小片嫣紅映入李牛娃的眼簾,在幾片綠葉的頂端,長著一簇紅色的果實,竟是一株人參。
他心中大喜,知道這東西值大價錢,忙不迭趴到地上徒手掘土,濃霧中終年潮濕,地上泥土很是鬆軟,不一會便挖出一株小臂長的人參來。抹掉上麵泥土,傳來沁人心脾的味道,他忍不住便使勁抽了幾下鼻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