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寒青荇瀾錄·尾記(1 / 1)

人生在世,諸多機緣巧合,勢必禍福相惜,苟不與同。如乎得輒天命作弄,方得與愁腸思斷,肺腑衝心。此,皆乃往昔白青門下徒者——南宮寒清之意也。

吾昔身拙卑微,自幼生於江流洲藉,京郊農家田園。山水澤澈,農事貢桑,為父替母無不辛勤勞碌。左右相得助力,耕耘四顧。年複日徊,本當安居田農,方待魔皇降世,天下危亂,世親故友皆喪命於魔物之手,滄桑亂世,生靈塗炭;故鄉隻待滴水之瞬,即竟淪為煙塵,不複挽轉之勢,力難回天。而家父家母,均遭魔物無情殘殺,唯吾紛亂之際,則得逃離於此番凶慘禍亂,至此流浪世間。

然天未棄吾,幾經周折,終淌落江流市鎮,卻已身心皆潰,遍體鱗傷,昏厥市集之暗角。恍然一番身影,聞聲踏跡而來,仰首望之,卻見一白袍纖纖女子,左持青芒,右逐皓腕,伸手予以扶持。此女看似體表柔弱,氣質卻予天生不凡,隻待行至酒樓,一番好心嗟予吾飯食,方才述明身份,娓娓道來。吾聞之矣,卻是不由天翻地動,震心如轍。原,此乃身出白青雪山劍派之巔,白青派宗師,“天下四傑”之“劍仙”——南宮飛月也。

待此,吾隨“劍仙”長途跋涉、一並踏歸雪山,幸拜於白青門下。因自家世境地,曆經慘恤,寒卑清微,“劍仙”故遂賜予名諱,名曰寒清,複姓南宮。至後每日勤加習武弄劍,心法典籍無不飽覽群閱。方待一番功成得就,卻經已十載年華。遂歎時光飛逝,惘不及矣。卻唯“劍仙”青春永駐,百年方逝,相貌仍似花信年華,不予變周。天族芳華,豆蔻桃李,當真名不虛傳,世間歎為聞之,無敗於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然事故有因,人情皆出事端,不複預望。每自功得意滿,便時刻心高氣傲,不複消沉。年年朝朝,亦遂如此,卻均不知事與願違,終嚐其惡果矣。一日比武,欲戰欲得殘躪,門下弟子竟皆潰亡於吾手,唯一師兄名曰白無忌,仍奮力相抗,不敗吾身。卻亦是心潰疲憊,久而久之,難從再戰。危亡之時,“劍仙”身拔飛月閣,以已力強壓,三兩之餘,吾盡身潰,敗下陣來,昏厥不知事由。

自此複醒,師門之徒多數均皆大勢已去。未曾料想己之事端,竟得此番深重。卻由“劍仙”所述,均因濁氣複纏,心魔攪擾,操其神智,不得支配自如。而方知真相,自是不由心惘歎喟,終負眾望。久至,殘餘同門一番,盡待予吾怪誕臉色,吾均知其疚,深切淌落下至,已是悲感低微,身自躬悼,不複立身。然“劍仙”卻依如所往,親切待吾如初,此番感受,實則置心如愧。

終待年華再經五載,白無忌得執掌白青,門下弟子,卻均性情皆變,非同往複,手足無輕。吾曆在目,無不時常痛心疾首,反複勸誡。然卻均因吾往日之過,掛及口角,喚作藉由。白無忌皆亦如此番,吾已是歎然猶盡,心生落寞,疚從中生,難予自拔。自此無奈,告別“劍仙”,拜離白青。直至再度流落江湖,途經無日峰,自峰體而穿其內,深入其腹。

吾隱居其深穀三十餘載,自立“寒青”為派,亦自撰創《寒青荇瀾錄》,生死均已眉之度外,卻又何得眷戀相與關切?此處深穀,名曰“寒幽”。自恃至寒、至幽之境,方得其名。故因至無日峰深腹,遂亦名曰“裏寒幽”。深穀凝魄徹骨,陰寒之氣極重,均皆因吾修習《寒青荇瀾錄》所致。若是清冷無顧、命途淒寒,其則皆乃形表吾意矣。

此待今生,是必拖遝在故,究其罪責,無不因由我。

生死不在我,生死均在天。自顧生死而惘,憂歎萬千,重蹈覆轍,卻已是一番愁腸思亂。猥自枉屈,逐行天道司徒,執掌已是天人永隔,永不複出深穀,不再重規蹈矩。

人傑鬼雄,何為生死抉擇所縛?吾今命無久矣,若待後世機緣之人寥落此地,閱此《寒青荇瀾錄》,閱此述記,則命同知己者乎,一視同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