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一)(1 / 2)

那一年正是暮春時節,陽光總是暖烘烘地照到人的身上,令人感受不到一絲的寒意。海邊別墅前種著的丁香花已經開過了花期,雪白的花瓣撲簌簌地飄落到地上,乘著風在地上翩翩起舞,形成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海。

黃昏時分,青島市市北區一幢朝西臨海別墅的天台上,夏夜早早地寫完作業,趴在天台上看著遠處天邊的落日。殘陽如血,照在夏夜皎好恬靜的臉上,好似一副絢麗的水彩畫。

況逸辰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他的腳步很輕,像是怕驚醒了什麼似的。他在夏夜身後的石凳上坐下,石凳有些涼。況逸辰輕輕地喘息著,顯然是剛從樓下跑上來。他望著夏夜的背影,並沒有出聲。

夏夜高高瘦瘦的,因為從小練舞的原因,她的身材顯得很挺拔。及腰的長發從她頭頂傾瀉而下,在夕陽的餘暉下,像是一汪絢爛的瀑布。

仿佛聽到了身後的喘息聲,夏夜回過頭,正好與況逸辰四目相對。

況逸辰笑著問:“在看落日嗎?”他的笑容很和煦,像冬日裏的陽光。

“嗯。”夏夜走過去,在他對麵的石凳上坐下,“海上的落日真的好美!”

“是啊。”況逸辰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絲湖水般的清澈,“你從小,就喜歡趴在天台上看落日。海上的落日,和其它地方看到的都不太一樣。它總是紅得比較絢麗,也比較接近人,就好像,一伸手就能觸碰得到。”

“一伸手就能碰到它?這樣可以嗎?”夏夜不相信地睨著他。她向著落日伸出手,嚷嚷道,“我伸手啦,伸手啦,沒有啊……”

況逸辰笑著解釋:“因為從天台上看,隔著沙灘和海島,還是覺得它太遙遠。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那兒的落日是我見過最美的,也最接近人。”

“真的嗎?”夏夜既高興又疑惑。

“當然了!如果不信的話,我帶你去看看啊。”

“好啊!”夏夜眸光一閃,“什麼時候?現在可以嗎?”

“現在?”況逸辰搖頭,“現在不行。”

夏夜有些沮喪:“為什麼?那個地方很遠嗎?”

“是啊,等我們到那兒,天都黑了。”況逸辰柔聲安慰她,“好了,下次帶你去啦。我來是要告訴你,夏叔叔回來了,現在他和卓阿姨都在我家,我媽讓我來叫你過去。”

“爸爸回來了?”夏夜忽又驚喜地睜大眼睛,“我聽媽媽說上海浦東那邊發生了一起車禍,出車禍的一家人中有一個女人的戶籍是在青島,所以爸爸他們檢察院就幹涉了這起案子。他去上海都快一個月了,現在回來,想是案子已經有了著落?”

況逸辰聳聳肩:“這我也不清楚,你那麼好奇,自己去問問夏叔叔唄。”

“好啦好啦,走吧。”夏夜一邊說著,一邊去拽況逸辰的胳膊。

逸辰站起身卻沒有往前走,夏夜詫異地瞅著他:“怎麼不走?”

“有件事情我得先跟你說,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況逸辰告訴她,“夏叔叔這次可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算了,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況逸辰無奈地抿抿嘴,朝著樓下的方向走去,夏夜滿腹疑慮地跟在他身後。

碎落滿地的丁香花瓣依然在地上飛旋地打著轉。夏夜和況逸辰踩過滿地的花瓣,走進了對麵的那幢別墅。

客廳的茶幾旁,夏夜的爸爸夏森,媽媽卓玲,況逸辰的爸爸況天爍,媽媽潘雨辰四個人正相對坐著。卓玲的神色有些怪異,指尖一直焦灼不安地在茶杯上劃來劃去。而在夏森身旁,還坐著一個和夏夜年齡相仿的女孩。

女孩很美麗,細密的流海如流蘇般垂到額頭上。她的臉蒼白而冷峻,沒有血色,也沒有表情,仿佛一尊枯死的百合,幽深的瞳孔裏看不到一絲光亮。

她的靈魂似乎已經被某種神秘力量抽走,離開了她的軀殼。

夏夜走到夏森麵前,叫了聲“爸爸”,又看了一眼爸爸身旁的女孩。她想起況逸辰剛才說的話,思緒正在飄飛,被夏森及時拉了回來。

“這麼久不見,有沒有想爸爸啊?”夏森站起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當然想了。”夏夜也摟緊他,“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這不剛回來麼?”況天爍笑著接過夏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