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
“那它們是什麼?”
“他們是神!五毒教的神!”
陳絕洲哈哈大笑,聲末時,他已拔劍殺了五個躲在人群中想要殺他的人,他的劍有又快又準又狠,毫無滯緩,流暢得就像是水,五劍一氣嗬成,妙至巔毫。
劍義的最高境界,於他而言既在天邊,又在心中。
“可笑!那些毒物也配稱神?在你的眼裏,難道人還不如那些爬蟲?”
陳絕洲轉身對剛才問自己話的女子說道。
“陳老先生,你該知道你這樣侮辱我教神物,會得到怎樣的下場!”
街上已無人。
茫茫天地間,好像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陳絕洲道:“你也該知道在我麵前,所有的惡人會得到怎樣的下場!”
對峙。
兩人紋絲不動,站在街心。
風至又過,卻是軟而無力,和昨夜的狂風相比,這簡直不能被稱之為風。
那女子的額頭已沁出了香汗,看上去她還不到二十歲,卻出落得如仙境仙子般有種與生俱來的離塵之氣。
她所麵臨的對手卻是年臨古稀的一代宗師,她又豈能坦然對之?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此時此刻的心境了,她知道自己絕不是陳絕洲的對手,可是她卻不能跑,她必須要出劍。
因為她是五毒教的教徒。
因為無毒老祖不允許完成不了任務的教徒還能繼續活在世上。
因為她還不想死。
她已沒有第二條路了,所以她隻能出劍。
劍落地。
陳絕洲道:“難道五毒老祖手下真的沒有人了嗎?真沒想到他竟然會派你這樣的人出來,看來他的腦袋已經被那些毒物毒傻了。”
那女子看著自己右手的傷口,咬牙道:“他老人家英明蓋世,對付你何須要其他人,我一個人就夠了。”
這不是她的真心話,其實此刻她的心裏又何嚐不再埋怨五毒老祖,為什麼事前不先派人調查清楚斬殺五蠱神的是誰之後,再派人來捕殺,她也在恨自己為什麼偏偏會遇上了陳絕洲,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已晚了,她必須麵對眼前的事實。
陳絕洲的劍又起,這一劍凝聚了陳絕洲所有的精義,這是他的最後一劍。
他在決定要殺死對方時,往往會用盡全力,以求一招斃命。
那女子頓時感覺到呼吸阻滯,沙石挪移,勉力握起地上的劍,橫劍時,她好像已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真正的死亡其實很短暫,甚至沒有比死亡更短暫的事物了,然而死亡前的那刹那卻是那麼的漫長,甚至於像是永恒,永恒的恐懼。
不過,她並沒有死。
就在陳絕洲的劍將要終結她所有的恐懼時,從他的背後忽然襲來一股陰氣。
陳絕洲行走江湖多年,知道自己背後這一掌的掌力,若被打實,定無生還之望,當下再也顧不上殺那女子,輕身縱開,回劍護心。
背後那人不待他喘息定,又一股排山掌力奔襲將至。
陳絕洲借力打力,止住那人所有的後勢。
“閣下可是胡鐵南?”陳絕洲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那人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雙手,道:“正是。”
聲音獷悍如獸。
那女子見兩人忽然一言不發,對峙不動,起身正想要離開,陳絕洲雖然正全神於眼前的強敵,但他還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也是他久經江湖所練就的本領。
所以任何人想要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他心裏,他手中的劍就是裁決正邪的天枰,而他自己就是神。
劍光現時,那女子尖叫一聲,右手已被刺穿。
胡鐵南見勢忽地縱嘯而起,又從後襲去。
陳絕洲道:“你想護她?”
胡鐵南沒有說話,但是招招致命。
“你為什麼要幫她?”
兩人酣鬥時,那女子忙拉過街邊一匹大白馬,不擇方向地奪路狂奔,陳絕洲正欲追上,但苦於眼前的對手太過凶悍竟逼得他顧不上其他人。
深秋的天空那樣湛藍,天高雲淡,純淨如湖,讓人分不清到底哪個是天,哪個是湖。
不過有個人一定知道,因為她就倒在湖邊。
她是五毒教的教徒。
她被無毒老祖派出來專門捕殺那個斬殺五蠱神的人,然而卻反而被打成了重傷,此時又因傷重昏迷而落下了馬背。
她叫程弦汐。
漸漸地,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人從地上抬了起來,又聽到身旁大白馬的驚嘶幾聲。嘶聲中滿是惶恐和不安,這絕對是匹好馬,盡避它的出身低賤,盡避它並不是什麼名種馬的後裔,可是它忠誠、它的警覺以及它的腳力都絕對不輸於任何名馬,程弦汐在迷迷糊糊中聽到它的嘶叫聲,已隱隱知道不對,可是她卻無法作出任何地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