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道(2 / 2)

為了避嫌麒麟的名字也被改了,改成了狗娃,這個名字整整叫了十年。

終於熬過文革十年,麒麟已經十五歲了,在那個暴動的時代,他們這代年輕人骨子裏就有一種嗜血跟殘忍。

麒麟更是各種翹楚,他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從小就是一個令人操心的主兒,說白一點就是操蛋。那個時候當兵熱,怕麒麟在家裏禍害鄉親,麒麟的爹娘就商量著把他送進部隊。

這件事得到村大隊的鼎力支持,村支書對村大隊裏的人說,“難?難也******給我把這個混賬小東西塞進部隊裏,眼不見心不煩。我是教育不了這小王八蛋了,隻能把希望寄托給黨和國家了。”

在那個屁大點的地方,村支書的話也是聖旨,也就麒麟當他是狗屁,整起那老王八來他一點也不含糊。也就是因為這個得到村裏強烈舉薦,麒麟才時髦了一次趕上這次熱潮。

部隊的生活用一個形容苦,兩個形容很苦,非要用六個字總結那就是——太******苦了。

也就一件事他還稱心,那就是遇見了韓延,韓延是他們的副班長,跟麒麟有過命的交情,韓延救過麒麟兩次,比老道給他起的名字頂用多了。

複員回來麒麟也就最舍不得他,要不是他爹實在不行了,他還想在那裏拖幾天好好續一下戰友情,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見麵。

其實麒麟爹的身子早就不行了,當初文化大革命的時候雖然沒有批鬥他,但是人一半的精氣神也沒了,再加上窮人每天幹不少重活,吃不飽穿不暖,能熬這麼多年都阿彌陀佛了。

麒麟回去的時候他爹就剩一口氣了,拉著麒麟的手老淚縱橫,“我也不是怕死,我就是覺得沒臉見‘老神仙’,他死了還被我……都是為了活命啊,真是造孽。”

“狗娃,現在也不破四舊了,你就改回‘老神仙’給你起的名字。爹要去見他了,給他……去請罪。我還偷偷收著他一塊骨頭,你把我跟老神仙葬一塊。以後給我燒不燒香沒事,別忘了給‘老神仙’請香。”

麒麟聽著他爹斷斷續續的話,心裏也十分不是滋味。那老道雖然在他家住的這幾年沒幹什麼正經事,可是村子裏娶親算日子,生娃取名字都找他。有錢的給幾個錢,沒錢的拿雞拿魚來,麒麟從小就跟著這老家夥吃了不少肉。

這老家夥也特別能侃,天南海北,什麼鬼魅神精都當故事跟麒麟說。在小孩子堆裏麒麟就是王,其中原因就是特別能講故事還識字,這就有夠讓人羨慕了,殊不知這些都是老家夥教他的。

七年了誰還沒個感情,麒麟能理解他爹自責的心裏。文化大革命的時候,那幫孫子把老道挫骨揚灰了,連個全屍都不留,麒麟爹冒著險偷出了一塊人骨,算是給自己贖罪。

這麼多年一直不敢拿出來,這個時候天下徹底太平了才敢提給老道立墓的事,這件事情麒麟哪能不依他。

麒麟爹告訴他骨頭藏哪裏後人就不行了,麒麟在老道生前住過屋子的炕洞子裏,找到一個牛皮裹住的小包袱。難怪冬天再冷他爹寧肯一家子擠在一個炕上睡,也不讓燒這個炕睡,原來玄機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