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愛著鍾亭,一直想要嫁給他,卻因為我的妥協,終於成了永遠不可能實現的美夢,而我,就是因為你的媽媽才一怒之下嫁給了鍾亭,所以,她恨我們所有人,你媽媽,我,她要報複,通過我報複你的媽媽,也同時毀了我。”
蘭馨臉上的笑容狼狽不堪,她冷冷笑著,好似一個快要死掉的人:“本來,我還對薛耀祖抱有幻想,總想著破鏡重圓,可白柔嘉出了那種事,我便徹底死心了,背負著如此深重的罪業,我不能,也不該享受幸福。”
“可是,她也應該受到懲罰。”蘭馨的臉色忽地變得猙獰:“我當時被怒氣衝昏了頭,所有的事情全都是她一點一點給我出謀劃策的,是她害了我,害了白柔嘉,害了……”
蘭馨看向桑穎,愧疚的感覺讓她喘不過氣來:“我不求你的原諒,是我的錯。”
“就是你的錯。”宋慧嫻推開薛耀祖的手,尖細的聲音刻薄冷涼:“要不是你當年的任性,所有的事情就不會成這個樣子,你不僅毀了自己和薛耀祖,也毀了我和鍾亭。”
桑穎沉默看著上一輩的人冷冷的互相指責,疲憊的感覺讓她一陣陣的頭暈目眩。這糾纏不清的孽緣,究竟該誰來埋單呢?
手術室的燈“啪”的滅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手術室出來的醫生身上,醫生扯下口罩,沉痛地搖了搖頭。
宋慧嫻的哭泣聲隨即淒厲響起,她慘叫著:“我的罪業我的孩子還清了,還清了……”
桑穎茫然四顧,尖銳的痛苦由心底蔓延開來,“好痛。”力氣仿佛從身體裏剝離開來,她渾身酥軟,順著鍾浩文的身體滑了下去,鍾浩文忙抱住她,眼裏的淒楚憐惜深若大海。
“桑穎……”他呼喚著,他害怕極了,他怕桑穎就此失去了所有生活的希望,這對他來說,會是毀天滅地的絕望。
“媽……”薛辛柏邊跑邊喊,身上的西服也被扯爛了一大塊,露出了裏麵的白色襯衣。
宋慧嫻頓住哭聲,她失魂落魄看向她的小兒子,薛辛柏的臉色極差,冰冷的寒意從他身上緩緩泄出,他道:“倩雅從樓上摔了下去,當場就沒了呼吸。”
“天呐……”
冰冷的寒意從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蒸騰而出,所有的冤孽就此打成了死結,成為了生命裏永遠去不掉的烙印。
西郊,別墅。
“桑穎,桑穎,你清醒點,不要這樣。”鍾浩文拚命想按住桑穎,卻因為桑穎拚死的掙紮而不得其法。桑穎緊緊抓住窗欞,外麵的月色冰涼如水,可她的心,比水寒,比冰冷。
薛偉辰死了,真的死了,這樣的事實,她無法接受。
鍾浩文滿臉大汗,沉重的痛苦壓得他無法呼吸。
那天薛偉辰的葬禮上,桑穎一臉沉寂地站在靈柩旁邊,她不允許任何人接近她,可就在靈柩蓋棺的那一瞬間,她卻忽然衝了上去,躥到棺材裏死命攔著,死活不承認薛偉辰已死的事實。
當時薛耀祖一家十分震驚,一幹人好說歹說也沒能說動桑穎,最後還是蘭馨將她勸了下來。
她說:“人最悲哀的不是被人欺騙,而是自己欺騙自己,他生前那麼愛你,難道你要讓他死了也不能安生嗎?他為了你操碎了心,你就是這樣去回報他的愛嗎?”
桑穎的臉色一寸寸變白,終於癱軟了下來。鍾浩文這才衝上去,將她抱了下來。可是,從那一天開始,桑穎就開始拒絕進食。
“桑穎,好歹吃一點吧!”秋詞端著一碗黏粥,期盼的眼光留戀在麵前女子的身上,目光呆滯,麵無表情,幾天了,都是如此,秋詞驚慌失措,她放下碗,抱住了桑穎:“你看,我是秋詞啊,我不怪你了,不怪你了,你醒醒,醒醒啊。”
“鍾浩文,你也來勸勸她啊!”秋詞瞪著鍾浩文,圓溜溜的大眼睛蓄滿了眼淚。
“我……”鍾浩文遲疑著,桑穎精神處在崩潰的邊緣,他不敢去勸,怕又把她給刺激住了。
“秋詞……”桑穎蒼白著臉,忽然伸出手,拉住了秋詞:“偉辰死了,怎麼辦呢?他連一句話都沒有留給我。”淚如瓢潑,紛紛而落,桑穎痛哭流涕,渾身顫抖不已。
深重的痛楚在秋詞的眼中轉動,她抱住桑穎:“我相信,他走的時候一定很開心,你知道的,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娶到你,你看,他終於如願以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