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可真漂亮啊!”
太過出神地望著眼前的絕美景色,心中所歎便順口說了出來。皓皎月光之下,一個紅衣少女緩緩在路上漫步著,頭戴鑲金發簪,腰別溫潤玉佩,手提三尺青鋒,一股雍容華貴之氣環繞。然她臉上卻是一副新奇而興奮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環顧四周,仿佛要把這月下的美景深深刻在腦海中一般。
“不愧是號稱人間天堂的杭州,這趟總算沒白來。嗯……雖然……比長安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這少女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一陣清涼的晚風拂來,撫著她清秀可人的麵龐,隻覺得神清氣爽,連身子都輕了三分似的。
月下西湖當真別有一番風味,不見湖畔垂柳那賞心悅目的清綠,隻留下一個個滄桑嶙峋的黑影,沿著湖邊蔓延不絕。夏日蟲鳴,伴著湖水拍打岸邊的潺潺之聲,卻如仙樂一般讓人心醉神迷。誰能想到,繁華熱鬧的西湖,在入了夜之後,才真正變成了安謐靜美的天堂呢?
少女走在石路上,月光被樹枝割得支離破碎,如金粉銀塵一般撒在腳下,好像隨著自己步行的足風,就能將它們攪到空中一樣。這般一想,仿佛連空氣都被月光映出了淡淡的銀輝,讓這夜變得更加朦朧起來。
在這般仙境中走了一陣,又值深夜,少女不免漸漸困頓,於是在湖邊長椅上稍作歇息。正望著西湖水心曠神怡之時,心中又不覺悵然:自己遠離家鄉,隻得獨身一人飽覽美景,無人同喜、無人共悅,又難免有些浪費和遺憾。正想著,突然身後響起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姑娘深夜來此賞月看湖,當真是好雅興。”
少女聽了,急忙轉頭一看,隻見一個黑衣少年立於身後。看樣子不過弱冠年紀,但是一身黑衣顯得極不尋常。但這少女心裏也並不害怕,反正若是身著夜行衣的盜賊,藏蹤匿跡尚且不及,又怎會大喇喇地來和自己搭話呢?而眼前這個少年,麵色冷峻,並無多少熱情,可細細看來,仍是英武俊逸,讓這少女根本升不起半分警惕和敵意,隻是驚歎自己心想事成,未免也太幸運了。
那少年見少女遲遲沒有回答,自己微微一笑,緩步走到湖邊,望著湖水一言不發。少女望著他的背影,這瘦削的背後,竟似藏著無數滄桑,心念一動,開口問道:“你呢?你為什麼這麼晚在這裏呢?”聲音如清脆的風鈴一般好聽。
那少年仍是背對著她,歎口氣道:“天下並無我的安身之所。也隻有夜深人靜,所有人都如倦鳥歸巢之後,才有我的一席之地。”
少女聽出話語中的無奈與苦難,問道:“這是為什麼?”那少年又是搖了搖頭,一句話也不說,身姿如湖邊的垂柳一般挺拔蒼勁。
寥寥數語,這神神秘秘的少年引起了少女極大的興趣,她站起身來,走到這少年身旁說道:“別賣關子了,你快告訴我吧,你到底……”可那少年依舊搖頭。
少女見狀,也不勉強,就這麼和他並肩靜靜地站著,迎著清涼晚風,身心好像都和這萬籟俱寂的夜晚融為了一體。而少女覺得雖是萍水相逢,可和這少年相處,心中極是平靜安樂,隻覺得西湖也變得更加美了。
過了一會,那少年突然轉過身來說道:“在下有要事纏身,不便久留。今夜有緣與姑娘這般天仙似的人物相處一時半刻,已是心滿意足。”
少女聽他這麼誇讚自己,小臉頓時漲紅,心頭如小鹿亂撞,低聲道:“你怎麼……這麼匆忙就要走啊?”心想自己夜遊西湖,能有這樣一個英俊的少年人相伴,該有多喜悅,眼下萬萬不想讓他離開。
那黑衣少年微微一笑,執起她的左手,將一張紙條放入她掌心,輕輕拍了拍她手背,說道:“有緣自會再見。”說罷一轉身,立刻融入了夜色的無邊黑暗之中。
那少女“哎”了一聲,尚未出言挽留,那少年已經不見了。
少女悵然若失,隻覺得那少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頗為遺憾。突然想起方才他拉起自己的手,手中還有一張他留給自己的紙條呢。心又不禁砰砰亂跳起來:紙條上寫的會是什麼?是對自己的仰慕之詞?還是約定了下次見麵的時期地點?懷著萬分期待,她連忙展開那張紙條,然而上麵所寫的卻是一些奇形怪狀的符號,自己看的一頭霧水。聯想起他那一句意味深長的“有緣自會再見”,心想:莫非是他留給自己的謎題?隻要解開了,便能再次見到他麼?
正自胡思亂想、心猿意馬之時,突然隻覺的頸中一涼,發覺竟是一柄彎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兩旁不知何時站了數人,各執彎刀指著自己,心中大驚,暗罵自己太過大意,這些人偷偷摸摸到了身後也全然不知,隻得色厲內荏地喝道:“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