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洛姐姐終於停手,淩肖堯也終於停手。
“你去看看雲槿怎麼樣?體內的毒可解了?”洛姐姐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響起。
淩肖堯起身,身形不自覺地晃了晃,他內力損耗嚴重,如今怕是連劍都提不起來,他走到水雲槿麵前,摸著她的手腕,她體內的七花草毒已經盡解,隻是人還未醒,他正欲告訴洛姐姐,眼中卻一震,“前輩,你……”
洛姐姐笑了下,“你知道為什麼你的內力不能解她的毒嗎?”
淩肖堯沒吭聲,可是他心裏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
“她體內的毒除了有渾厚的內力外,還需以毒攻毒,而我…墨逍曾經逼我吃下一顆毒藥,所以他們都以為我早死了,隻是他們沒想到,我為了活下去,為了壓製毒性,每一次毒發,我都用刀割開自己的皮肉,將毒素一點點地滲出來,你知道那是種怎樣的痛嗎?淩遲也不過如此了,這就是為什麼我能解,而你們都不行!”
洛姐姐單薄的身子飄蕩在風中,似乎隨時都會隨風離開。
淩肖堯沒有吭聲,他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覺得衣袖下的肌膚被什麼東西熨燙著,他低頭,是水雲槿在哭。
水雲槿非常緩慢地轉身,淚眼朦朧,“姐姐,還記得我問你如何才能解我身上的毒,你說到時候我就知道了,可我如今知道了,心卻痛得厲害,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洛姐姐無力地笑著,“我早就跟你說過,從我第一次見你,我就認定了你,那時我隻覺得你跟我一樣身中巨毒,無藥可醫,同病相憐,所以我送藥給你,因為我不想你像我一樣落得滿身疤痕,後來你的倔強,你的聰慧,你的一舉一動都像極了我年輕的時候,我一直威脅你幫我殺了墨逍才替你解毒,那是因為我命不久矣。
我中毒太久,若不是仗著這身內力和意誌,早就活不成了,可是後來你懷了孩子,我甚至想過哪怕你不聽我的,我也會替你解毒,因為我也有過孩子,他才兩個月,兩個月那麼大,就被墨逍一碗打胎藥送走,我真的好不甘心,所以當我知道你懷了孩子,我比任何人都開心,那個時候的我,隻能依靠我自己,可是你不同,你身邊有他們,還有我,我們都會護著你,所以,雲槿,你比我幸運得多……”
水雲槿眼睛幹澀得厲害,大顆大顆的淚珠如雨點傾落,原來洛姐姐深藏在心底的秘密是這樣的慘不忍睹,讓人聞之悲慟,她一直不肯原諒墨揚,甚至想過殺他,她是真的恨過墨揚吧,讓當時那樣柔軟的她承擔了那麼多悲痛欲絕的事,而本該是她的男人,卻選擇一走了之,或許他是不知情,全被墨逍蒙在鼓裏,可是這樣的錯怎麼能抵得過她所受的傷和痛!
“雲槿,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心裏是怪我的,你不喜受人威脅,雖然你嘴上從來不說,這或許就是天意,我能在臨死前看到墨逍一無所有,又有你替我活著,這輩子總算沒有白活,心願己了,從此再無牽掛!”洛姐姐靠在身後的石頭上,仰望天空。
“洛姐姐,不要,不要離開,好不好?”水雲槿嘶啞著嗓子,她想伸手抱一抱洛姐姐,卻是覺得雙手沉重如山,怎麼都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