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墨宸峻,好歹也曾經是個人見人畏的天子,如今卻淪落到為鄉裏鄉鄰捉魚的地步!
他倒不是計較捉魚,隻要是她想吃,別說捉魚,他為她做什麼都心甘情願!隻是他實在不能容忍她把捉魚當成了他的營生一般,日日催著他上工,然後把他捉來的魚拿去送給什麼王嬸劉嬸張大嬸的……
想到這兒,他斜眸不滿的瞥了她一眼,不料正迎上她含著笑意的水眸,她挽起他的胳膊,柔柔的笑道,“墨大俠辛苦了嘛,墨大俠對小女子的好,小女子都牢牢記在心裏,小女子日後定會好好報答墨大俠的。”
墨宸峻揚了揚眉,又是無奈又是寵愛的揉了揉她的頭。
這墨大俠一稱是有些來頭的。
來到此地不久,心血來潮的冷琬心便開了間畫坊,每隔一日便教村裏適齡的女子或感興趣的孩童作畫,而當她從畫坊中聽說時常有村民在外出打柴時遇見猛獸喪命一事,她便立刻要求墨宸峻教給村裏的青壯年一些防身劍術和功夫,以防村民們在山間屢屢遭遇險況。
墨宸峻雖是不太情願,但是礙於冷琬心軟硬兼施的壓力,也便勉強應下。
如此一來,她的畫坊沒什麼反響,他的武館倒是人氣滿棚。
並且他完全是義務教授,不收取分文費用。
一時間村裏人仰慕極了這位武功高強的大人物,雖然他懶於多言並且總是冷著一張臉,可絲毫不影響他在眾人心中近乎於神的形象。
神本就是高不可攀的,所以村民們都本著無比崇敬卻又不敢靠他太近的心理,暗自仰望著他。
一來二去,他便成了全村聞名的墨大俠。
第一次聽見村民們畢恭畢敬的如此稱呼時,墨宸峻的嘴角抽了一抽。
他堂堂一個皇族貴胄,何時竟成了行走江湖的義士……
而此後聽的習慣了,他也無所謂了,不過是個稱謂而已,他又不能透露真實姓名和身份,如此也罷。
隻是這個稱呼卻讓冷琬心撿了笑料,總是時不時開心的拿來調侃他一番。
看著她嬌嗔淺笑的模樣,墨宸峻一麵寵溺的揉著她的頭,一麵輕哼道,“又在嘲笑我是吧?今晚你休想我饒過你,一切後果由你承擔,到時候休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冷琬心羞紅的臉不由貼緊了他的臂彎,隻是笑著再不說話,一顆心卻隨著他有力的步伐,七上八下的,幸福的亂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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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奔淌的小河邊,冷琬心看著墨宸峻矯健的身影,看著魚簍裏漸漸多起來的魚,滿意的拍著手,“峻,今天就到這兒吧,這些夠多了!”
“不行,今天非一次捉個幹淨!”他話音剛落,便頭也沒回的又紮進了水裏。
自從他們來到這裏住下之後,村民們嚐盡了鮮美的魚味,而這河裏本是悠哉悠哉的魚兒也算是徹底與過去的生活含淚揮別,自此過起了提心吊膽朝不保夕的日子。
村民們雖然也偶爾捉魚,但是隻限於河邊淺出偶爾釣上來的小魚而已,畢竟誰也沒有墨宸峻那一副好身手,他在深水處捉來的魚又大又肥,實在是鮮美無比。
而費力不討好這句話,用在此處再貼切不過。
因為墨大俠費勁捉來的魚,雖然入了村民們的口,而村民們實際感謝的卻並不是這位捕魚英雄。光看看他那一張冷臉就足足讓人退避三舍,誰敢指望這魚是他賜予的呢,定是她那溫柔賢惠的娘子把兩人吃不了的魚好心分給鄉親們,眾人才有口福嚐到這等美味。
所以,這魚兒恨透了的人是墨宸峻,而村民們感激不盡的人,卻是冷琬心。
墨大俠真真是兩麵不是人……
冷琬心想到這裏,忽然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樣的生活,才是生活,這樣的快樂,或許是她幾生幾世都求不來的快樂。
有他真好。
她的心頭洋溢起濃濃的幸福,笑著向河裏喊道,“喂,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自己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