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恩元年五月,琬貴妃薨。
皇帝輟朝七日,舉朝哀篤。偌大的皇宮處處淒白,以寄皇帝哀思。
因登基初年尚未始建皇陵,遂葬琬貴妃於東郊瓏山。
依琬貴妃生前遺願,將其貼身婢女阿音放歸民間,不再受深宮束縛。琬貴妃生前與皇後姐妹情深,感情甚篤,故皇後親自於瓏山為其陪靈三日,虔心為她往生祈福求禱。
是日,瀛都郊外,塵土飛揚處,一輛馬車匆匆而至。
道旁守候的幾人迅速上前,看見車內露出的那張清麗笑顏時,眾人都鬆了一口氣,阿音奔上前去,痛哭失聲,“小姐,總算安然無恙的把你等到了,殿下和我都快要急死了,生怕哪裏出了閃失。”
“琬兒。”冷翌昊將她抱下馬車,緊緊的擁住她,“平安就好……”
“多虧了炎公子,炎公子實在是高的很,最後弄得我自己都以為我快要死了一般,真是嚇的不輕。”冷琬心輕輕的笑著,炎桓眨了眨眼,“也還要靠你那位情同姐妹的好皇後,若不是她嚴防死守住你的靈柩,我們哪能將你偷偷運出,此番事成一半功勞歸她,方能有驚無險。”
“是啊,皇後她,果然是個心善之人。”冷琬心回望瀛都的方向,低低說道,“那便祝福她日後一切安好,永享帝愛吧。”
選洛璃作為幫她逃出宮之人,她的確是鋌而走險,是在拿命一賭的。
她曾在寧王和洛璃之間猶豫,最終還是選了洛璃。
寧王雖然心善,但是他明知墨宸峻對她的心思,未必會幫他的皇兄撒下這彌天大謊,偷偷送走他的寵妃。
而洛璃這邊,即便再寬容大度,麵對自己夫君心儀的女子日日與她爭寵,怕也是心頭不甘。如果她能永遠離開,洛璃定是去了一樁心事。從這一點上,洛璃定會願意幫她。
可另外一點,倘若她心生歹念,想要借此機會將冷琬心徹底除掉,明知那藥力是有時效而故意拖延,讓她假死變真死的話,那便任誰也無回天之力。
所以冷琬心也是咬牙拿命去賭了一場。
反正若是想逃出宮去,除了洛璃,再無他人可尋。
她隻能賭一賭,忠良之後,善良如她,應該不會是那般心腸陰狠歹毒之人……阿音曾經對此甚表擔心,冷琬心卻還是毅然走了這步險棋。
結果果然不負所望,洛璃當真是個善良女子,冷琬心慶幸的同時,心底也泛起了陣陣的酸楚,回想著自己“臨終前”墨宸峻那悲哀至極的目光,她的心頭忍不住隱隱疼痛起來……
罷了,已經是死掉的人了,就不要去想那些無用的事了,帝王本就薄情,後宮美女翩翩,想是不多時日他也就會把她忘記,再加上有那麼賢德美麗的皇後為伴,她的死,或許是成全了所有的人……
“天氣真好,自由的呼吸真痛快!”冷琬心掩下心裏的淺淺憂傷,故作輕鬆的笑了起來,冷翌昊心疼的看著她,抱她重上馬車,“走吧,我們還需加急趕路。”
馬車疾馳,炎桓笑語不斷。
“琬兒這一身男裝還真是英俊非常,倘若就這樣將你帶回毓枝,我這萬人迷的雅號怕是就要歸你所屬了。”
“好啊,那此後我便再也不恢複女裝,偏要和你爭一爭,誰讓你害的我吐了那麼多的血出來,嚇得我不輕。”冷琬心笑著。
“哎呀呀,這真是恩將仇報,枉費我一番苦心啊!”炎桓懊惱起來,“那都是些藥物分泌的汁液,若非我這般用心,怎能瞞過那些禦醫,你卻如此說我,傷我透頂,情何以堪啊。”
他長籲短歎的懊惱模樣讓眾人都笑了起來,就連一直一臉嚴肅的冷翌昊也略略彎唇,“多謝桓弟,此等大恩我日後必會相報。”
“冷大哥說話要算數哦!”炎桓立刻精神起來,“當日於峈山救下琬兒,又為她鎮住體內蠱毒之時,琬兒便日日念著要報我的恩情,如今又這一番虎口脫險,冷大哥可還記得答應我幫我忙一事?”
“自然。”冷翌昊笑道,“桓弟盡管開口便是。”
炎桓看了看他圈在冷琬心肩頭的手,輕輕的咳了一聲,“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小弟我別無他求,在此正式向琬兒求婚,待回到毓枝自會向冷大哥重下聘禮,我不強求琬兒,隻求琬兒給我個機會,讓我在日後的慢慢相處中打動琬兒,懇請琬兒做我毓枝三皇妃,我鄭重向天起誓,我炎桓此生隻娶琬兒一人,如有背棄,天打雷轟。”
他的話讓每個人都驚呆。
素聞這三皇子瀟灑倜儻不走尋常路,也不見這麼直白求愛的吧!冷翌昊的臉色頓時陰了下去,圈在冷琬心肩頭的手更加用力,炎桓瞥了瞥,又是輕聲一咳,“我知道冷大哥和琬兒兄妹情深,可是女子總是要嫁人,若是尋得良人一生相伴,做皇兄的也便該安心才是,是不是,冷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