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曉芙說完,氣嘟嘟的睜圓雙目瞪著林靖,見他依舊想要去救人,不由怒道:“如若想去,先勝過我再說。”林靖不待理她,向門口走去,歐陽曉芙搶身攔下,捏著他胳臂,向後一拉,便將林靖摔倒在地。
林靖也是英雄氣短,倒地之後,也不再想起身,反而哭將起來,泣道:“我終究是害了一個武林。”歐陽曉芙見他哭得淚人也似,想要安慰,卻不知從何開口。
僵持了一會子,卻見窗口一動,鑽進一個人來,正是呂夢得。他黑衣蒙麵,看見此番情景,自顧道:“駙馬府酒至半酣,董宣忽然率兵搶入,不由分說,便下令捕殺興武盟殘黨,不留活口。現下城中大亂,爾等如何還不尋思解脫之道,反而在此哭啼,成何體統。”
蒲未兆聽出他聲音,便是當初救他那人,肅然起敬,回道:“當日救命之恩,未及報答,輒匆匆一別。”
尚未說完,呂夢得便道:“閑話休提。我已在樓下布好馬車,爾等速速逃命。”
蒲未兆道:“承蒙兩番相救,若有緣再會,在下必犬馬相報。”說完,也不扭捏,拉起林靖,踉踉蹌蹌相扶下去。待他們走了,呂夢得又道:“一個重傷在身,一個又中了毒,我雖命人護送,料算卻難以走遠。你速領本教弟子,一路暗中保護,切記完好兩人性命。”
歐陽曉芙笑道:“小女子自然知道咧,不勞呂公子吩咐。”
呂夢得依舊從窗戶回去。歐陽曉芙命丫鬟換過夜行衣,一麵喚來四常君,吩咐道:“狐狸尾巴終於是露了出來,隻可惜了興武盟上千條性命。枯竹君,你率本部教眾,一路暗中保護林靖兩人安全出城,務必完好兩人性命。百花君領本部教眾並外門弟子,在城門處候命,如見興武盟餘眾潰來,即刻奪取城門,放他們出去。”
兩人領均下去,歐陽曉芙又道:“殘紅君即刻動身,務必掌握全程信息,不得餘漏。荼蘼君且摔本部教眾於緋月樓待命,聽候本教隨時傳喚。”
一切事宜吩咐完畢,人都散去,歐陽曉芙開啟窗戶,從窗口潛出。甫一出來,便見四下火光,刀劍相印,聲聲不絕。朝廷命董宣領了幾千數人,直入駙馬府斬殺興武盟餘孽。那裏幾乎都是興武盟首領,早飲了毒,任人宰割,不一會子時光,便宰殺幹淨,隻逃脫得寥寥數人。
城中蕭摩訶領了本部萬人,挨家挨戶搜尋帶刀客,一經發現,立斬不赦。那些都是普通弟子,功夫不甚了了,遇上大隊官兵,幾乎毫無反抗餘力,一即便遭捕殺。
歐陽曉芙一路走來,見這南京城中,仿佛血雨衝刷過一般,地上門上,屋簷瓦瓴,全是暗紅相間,好不瘮人。她徑直來到駙馬府內,踩在屋瓦上麵,冷冷看著。隻見這邊已殺戮趕緊,底下鮮血如流,那些個京官一個個全都嚇傻,呆坐著無措手足。徐德言似乎受了些傷,口角尚有血跡未幹,正躺在陳貞懷裏。
話說陳貞那時等在洞房裏,心甜如蜜,忽聽得外麵嘈雜,似有殺戮之聲。正狐疑間,一抹鮮血直印在紙窗上。她一驚之後,匆匆忙跑出房門,眼裏尚未瞧見,便被一股血腥氣衝來,險些濃暈過去。仔細看來,滿地的殘肢斷臂,更有些將死未死的人,在地上爬著,甚是苦痛。
她驚得慘呼一聲,拔足朝禮堂跑去,天見可憐,正瞧見徐德言挨了董宣一掌,擦著地滾了出去。見董宣又要補上一腳,陳貞驚得忘了叫,連滾帶爬趕將過去,把徐德言抱在懷間,指著董宣罵道:“你這狗才,竟敢忤逆弑上。”
董宣見陳貞來了,賠上一副笑臉,跪道:“奴才奉聖上旨意,前來鏟除興武盟餘孽,不料情急之間,誤傷了駙馬,實在罪該萬死。”
陳貞淚眼依稀,橫眉怒泣道:“你豈是誤傷,分明是謀殺。”
董宣道:“若公主一定要如此認定,奴才也沒話說。此番乃聖上親口聖諭,奴才隻是奉命行事。公主若有不滿之處,自可去向陛下說明,奴才現受皇命,公主的吩咐可不敢隨意妄聽。”
陳貞也是聰明人,知道如今是說不聽董宣的,遂不語他多言,扶起徐德言,踉蹌退去。剛才走了,院外便走進一人,朝董宣道:“城中興武盟餘孽已捕殺幹淨,些許漏網之魚此刻想必快要逃到城郊。董公公,此間事情已了,可以隨我去城外等候了罷。”
歐陽曉芙仔細看去,原來那人竟是散魂殿趙平威,隱藏得好深。見他們要走,歐陽曉芙也欲離去,方才動腳,董宣便看了過來。原來先前有陳貞在,董宣全力應付她,不免精神分散。雖說他武功高強,然歐陽曉芙練的便是隱身功夫。但如今他已靜下神思,歐陽曉芙又急於離去,是以才被他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