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煙一直燃燒到這個男人的雙指之間,男人毫無察覺。男人的頭發亂糟糟的堆在頭上,可能是久沒洗澡的原因,渾身散發著一股怪味,夾雜著衝鼻的香煙味道,男人雙目空洞地望著雪白的牆壁,沒有故事,隻有混濁。
彌漫著混濁空氣的房間裏,窗簾拉著,門和窗都緊密的閉著,這是這個男人唯一的世界,男人不想走出去,是他親手毀了一個世界,是男人自己的世界,如果沒有他,這個世界或許應該更加完整,男人懊悔,心很痛,出事那一禎畫麵不斷的重複著重複著重複,就是那一腳油門,那一腳油門!就是那一腳油門輕易的摧毀了他的世界!男人想盡快結束這狼狽的一切的一切……
門鈴急促的響著,男人沒有發覺,當大門的門鈴聲變成房間劇烈震耳的敲擊聲男人才恍醒過來,來人已經進到了客廳,應該是穗子她們來拿花兒的遺物,也隻有穗子和嶽母才有這套房子的鑰匙。男人想到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沒辦,雖然這件事是他不想麵對的,也不想做的。
往日裏挺拔的男人而如今卻象個滄桑的老人一樣佝僂著身子把房門打開,和男人想的一樣,出現在眼裏的是滿眼憤恨的蒙穗子,她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保持著她之前用狠力捶門的姿勢。她是這個男人妻子的妹妹,這個男人的妻子叫蒙花兒,穗子比她姐姐花兒小六歲,今年二十一,性格有點像男孩子,愛憎分明,做事從不拖泥帶水,當年這個男人追蒙花兒時當時還是小女孩的蒙穗子還幫過他,不過已時過境遷,現在蒙穗子的眼裏他就是害死她姐姐的劊子手,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蒙穗子與她姐姐花兒長得很相像,不熟悉的人不太分得清楚兩姐妹,可這個男人知道花兒的左頸上有一顆不起眼的小紅痣,盡管大家都覺得妹妹穗子比姐姐花兒更美,但這個男人仍固執的認為那是因為穗子比姐姐花兒年輕,隻是因為穗子因為年輕更喜歡穿著時髦的服飾,更養他們的眼而已,而花兒就算穿著那些有點落伍的時裝卻依然是那麼不可遮掩的美,如墜落凡間不食煙火的仙子,況且這個男人覺得穗子沒有姐姐花兒溫柔賢惠,花兒連跟他鬧別扭時都是那麼柔聲和氣,更不會像穗子那樣一驚一吒的說話,沒有人比得了花兒,對,沒有!這個男人心裏一直是這樣想的。
男人沒有勇氣麵對怨恨的穗子,低著頭沒敢看穗子,耳邊隻有穗子對他狠狠的咒罵,而不遠處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女人就是男人的嶽母,男人的嶽母叫羅葉,一個有詩意的名字,歲月沒有給羅葉留下太多的痕跡,現在依然能從羅葉那張精致的臉上依稀看出男人妻子花兒的模樣,當男人看到羅葉憔悴與殷紅的雙眼,麻木的對著羅葉說:“媽,我……”男人從喉底發出的沙啞聲音被羅葉打斷,
“大鵬,有什麼以後再說,殯儀館那邊的時間快到了,你也得過去了,你快洗個澡換套衣服跟我們一起過去,花兒她爸已經到那邊了,咱們一起去送送花兒吧……”
“為什麼讓他去!為什麼!他不配……”小穗近乎癲狂的喊著,
“別這樣,小穗,你姐夫他也不是……”羅葉哽咽著說,
“不!現在根本沒有什麼姐夫!現在隻有一個害死姐姐的凶手!凶手!韓大鵬,你是凶手!媽,姐沒了,嗚嗚……姐姐沒了,我沒姐姐了,都是他!凶手!嗚……”穗子絕望地吼著,哭著。
“穗子,對不起,這一切會結束的,就給我一點時間行嗎?我會處理好的。媽,我先去洗洗。”這個叫韓大鵬的男人知道他無論怎麼都無法麵對穗子以及他的嶽父嶽母,當初他那麼艱難把花兒變成自己的妻子,如今又那麼輕易地送走,而且是自己!是自己親手把他的摯愛和驕傲葬送……
韓大鵬精心的自己把打理一番,把胡子刮了,以前花兒就說不喜歡他蓄著胡茬,喜歡幹幹淨淨的韓大鵬,雖然他自以為那留著的胡茬能給他所謂的男人味增色,而如今妻子花兒不在了,卻想起……“唉……”韓大鵬這一聲深深地歎息包含了太多太多,淚水不自覺的湧出了韓大鵬的眼眶。韓大鵬在衣櫃裏把那套黑色的西裝找了出來穿上,接著把領帶打好,可韓大鵬覺得他怎麼也打不成花兒幫他打的那種模樣。花兒,你真的不會回來了嗎?抬頭看著花兒親手布置臥室,滿滿的都是花兒的影子,大鵬心裏如刀剮一樣,大鵬眼眶轉瞬又熱了起來,眼淚無法抑製的流了出來,韓大鵬低下頭用手擦了把臉,深吸了一口氣——呼,調整下呼吸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