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回 酌花筵娼院遇丫環 營部屋周家嫁長女(2 / 3)

這時,徐雨琴一班人又見細柳出來,總不見有什麼事,就當是細柳必因初落河下怕見人,故至於此,因此也不甚見得怪異。坐了一會子,細柳才轉出來。但那同院姊妹,少不免隨著出來,問問細柳怕見周庸佑是什麼緣故。細柳道:“我初時是他府上的丫環,喚做瑞香,因那年除夕失火,燒那姓周的東橫街大宅子,就與玉哥兒逃了出來。誰想那玉哥兒沒點良心,把我騙在那花粉的地麵,今又轉來這裏,因此上見他時,就不好意思,就是這個緣故。”妹妹聽了,方才明白。各姊妹便把此事告知鴇母,鴇母聽得,隻怕周庸佑要起回那細柳,就著各人休得聲張。隻院中有一名妓女喚做香菱,與徐雨琴本有點交情,就不免把個中情節,對徐雨琴說知,徐雨琴早記在心裏。

當下廳上正弦歌響動,先後唱完了,然後入席。在周庸佑此時,仍不知細柳是什麼人,但覺得好生熟識。一來府裏許多房姬妾,丫環不上數十人,且周庸佑向來或在京或出外,便是到英京參讚任時,瑞香年紀尚少,又隔了幾年,如何認得許多?所以全不在意。到散席時候,各自回去。

次日,周庸佑又與各朋友在周園聚會,徐雨琴就把昨夜香菱那一番說話,把細柳的來曆,細細說來。周庸佑方才醒得,便回府裏,對馬氏問道:“年來府裏的丫環,可有逃走的沒有?”馬氏道:“年來各房分地居住,也不能知得許多。單是那一年失火時,丫環瑞香卻跟著小廝阿玉逃去,至今事隔許多年。若大人不問起來,我險些兒忘卻了。”周庸佑道:“從前失婢時,可有出個花紅沒有?現在阿玉究在哪裏呢?”馬氏道:“他兩人蹤跡,實在不知得,大人問他卻是何故?”周庸佑道:“現在有人說在賽鳳樓當娼的有一妓名細柳,前兒是我們府上的丫環,因失火時逃去的。”馬氏道:“是了,想是瑞香無疑了。他臉兒似瓜子樣兒,還很白的。”周庸佑道:“是了,他現在妓院幹那些生涯,哪個不知得是我們的丫環?這樣就名聲不大好了。”馬氏道:“這樣卻怎樣才好?”周庸佑道:“我若攜他回來,他隻道回來有什麼難處,料然不肯。不如擺布他去別處也罷。若是不然,就著別的朋友攜帶了他,亦是一件美事。”馬氏道:“由得老爺主意,總之不使他在這埠上來出醜,也就好了。”周庸佑答個“是”,然後出來再到周圍那裏,與徐雨琴籌個善法。

雨琴道:“任細柳留在那裏,自然失羞,若驅逐他別處去,反又太過張揚,更不好看。雖然是個丫環,究是家門名譽所在,大要仔細。”周庸佑道:“足下所言,與弟意相合,不如足下取了他也罷。”雨琴道:“此事雖好,隻怕細柳心不大願,也是枉然。”周庸佑道:“須從他鴇母處說妥,若細柳不允時,就設法把他打進保良局去。凡妓女向沒知識,聽得保良局三個字,早是膽落了,哪怕他不肯?若辦妥這件事時,一麵向細柳打聽小廝阿玉在那裏,然後設法拿他,治他拐良為娼之罪,消了這口氣,有何不可?”徐雨琴聽了,覺得果然有理,當即允之。就與鴇母商議。

那鴇母見周庸佑是有體麵的人,若不允時,怕真個打進保良局,豈不是人財兩空?急得沒法,惟有應允。便說妥用五百塊銀子作為兩家便宜便罷,於是銀子由周庸佑交出,而細柳則由徐雨琴承受。鴇母既妥允,那細柳一來見阿玉這人已靠不住,二來又領過當娼的苦況,三來又忌周庸佑含恨,自沒有不從,因此就跟徐雨琴回去,便了卻這宗事。隻周庸佑自見過這宗事之後,倒囑咐各房妻妾,認真管束丫環,免再弄出瑞香之事。至於伏侍自己女兒的丫環,更加留心;況且女兒已漸漸長大來了,更不能比從前的托大。再令馬氏留意,與女兒打點姻事。單是周庸佑這些門戶,要求登對的,實在難得很,這時縱有許多求婚的富家兒,然或富而不貴,又或貴而不富,便是富貴相全的,又或女婿不大當意,倒有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