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我們的愛(2)(1 / 3)

園子裏有兩棵樹,一棵是桂樹,另一棵也是桂樹。

那時中國正轟轟烈烈地鬧著“非典”,而另我振奮的消息似乎比“非典”傳播得還要快:謝縣一高放假了,二高放假了,轉眼間全市的高中似乎都放假了,又有消息說高考好象要取消了,中考也……

而我們初三依舊沒有停課,用班主任的話來解釋,是“課是早已經停了的,不過你們還要每天到教室裏準備中考”。所以我依然每天五點半夢遊一般穿過兩條街,依次溫習解放路上的灑水車固定的速度一米二秒,建設路上的清潔工橘黃背影和那隻有兩隻輪子的清潔車,還有不確定在哪條路上能聽到的謝縣電台每天清晨五點五十五分準時播出的《歌唱祖國》……最後進校園,與那兩棵桂樹打過照麵,最後的最後進教室聞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坦白地來說,我習慣於莫斯科時間作息,比如喜歡零點後睡覺,十點鍾起床。所以六點進了教室後,早讀課上埋頭苦讀是我的形象,而埋頭苦睡是我的強項。

記得與睡覺衝突的不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而是刺耳的讀書聲。小蓓,坐在我前麵的女生,雖然我不得不承認她在我睡覺時擋住前麵的老師給我幫了大忙,但她聲音的確也太尖了些。

更可惡的是,我還沒就她讀書影響我睡覺與她交涉,有次她竟主動問我了道:“你怎麼整天趴桌子上?”

“學習啊。”

“學習?哼,睡覺吧?你怎麼天天睡覺?”

“天天?誰不是天天?”

“你……你成績那麼好,整天也沒見你學習啊。是每天回家加班,還是睡覺睡出來的?”

“什麼加班?我隻有夜晚睡眠不足,白天才來加班。”

“那你很聰明嘍……”

“那當然,大家都這麼說我……”

“真是個人不可貌相啊。”

“……”

前生

你是我苦苦尋覓的夢

我是四處漂泊隻為帶你走的風

今世

你是我苦苦守望的驄

我是浪跡天涯隻為陪你的僮

(五)煙花墜笑忘書

那天去淚澤高中報到,最難忘的人是小蓓,最難忘的物是電話,最難忘的事是分手。

那天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裏亂逛,在隻有我一個顧客的小店裏獨酌。回學校沒什麼意思,去網吧坐上一夜沒什麼意思,這樣胡思亂想,忽然覺得這個城市本來沒有什麼意思。

回想起來總會覺得好笑,那個夜晚整個城市裏去尋找意思,而走到那條河邊的草地上卻終於失去了意識,身子晃悠悠結束直立的那一刻,眼前的畫麵是河水倒映的是輝煌燈火,耳邊的聲音是京廣鐵路上的聲聲汽笛。

淚澤高中沒什麼意思。學生會、英語角毫不例外地在扯蛋,又聽說學校有“第二課堂”,去瀏覽了下才發現“第二課堂”居然就是數學、物理、化學的奧賽培訓。而傳說中的“興趣小組”更是厲害,就是一些認識或之後就認識的同學在一起做作業。

慶幸的是認識了兩個人:在網吧裏認識徐伯,在寢室裏認識了張陽。張陽那人一點也不張揚,反而內斂得讓人很要以為沒有內涵。徐伯給我的最初印象是cS裏抱著aK47,腰裏揣著煙霧彈加“小白狼”,頭上係了條紅帶帶的家夥。

一天,打了幾局“2V2”,有個寸頭喝著“康師傅”站了起來。

“喂,那個叫‘weihe’的,誰?打得不賴!”

“彼此彼此。”

“哪學校的啊你?”

“淚澤高中。”

“哦,我也是。你哪班的?”

“一七。”

“一七?”

“一七。”

“操,不是吧?我怎麼沒見過你?”

“靠,我也沒見過你啊!”

“你TmD是不是經常逃課?”

“你TmD不也一樣……”

其實徐伯還是有點冤枉我了,我那時還表現不錯,白天經常上課,隻是不常聽課。偶爾才會溜出去進“忘了吧”,夜晚回去與張陽胡侃一陣,睡覺——當然睡不著了,似乎從來淚澤的第一個夜裏就開始失眠。

失眠的時候,就默記火車路過淚澤的汽笛聲,望著窗外昏黃的夜空,有時幻覺中窗子掛了串風鈴在與風輕吟——我初三畢業前送給小蓓生日的那串。

聽火車。聽火車是不是在奔向北方,火車遠了後便覺得一個人的悲愴,覺得整個城市對於自己來講的荒涼。過去似乎被時間拐走,到了個連回憶都無法到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