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花園門口,六福家的老婆子金胡氏伸長脖子等候,聽到嗩呐聲由遠及近而來,歡天喜地朝門裏搖晃著手絹,長工牛耳連忙端出一個大火盆放在門口,而孩子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窩蜂跑過去相迎。
大概也知道今天這樁喜事不大好應付,金胡氏暗暗籲了口氣:“總算來了!貴人進門就是不一樣,等得咱脖子都長了。”
驚天動地的鞭炮聲將她的話淹沒,人們聚在門口接二連三放起鞭炮,推推搡搡躲避炸開的炮竹,看著迎親隊伍走來。
金胡氏回頭一看,臉色微變:“新郎官呢?牛耳,看到沒!”
牛耳直撓頭:“沒,我剛去廚房了。”
人們也看出點名堂,收斂笑容東張西望。
金胡氏急了,“還愣著幹嘛,新郎官呢,快去請!”
一位老人接口:“我站了這麼一早上,都沒看他出來。”
金胡氏跺腳,“你們眼睛瞎了是不是,我跟新郎官明明一塊兒出來的!”
眾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看向那群孩子,新郎官瘦削單薄,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許多,看來是趁亂鑽孩子堆裏溜了。
六福老遠就察覺有異,急匆匆跑來,也不怕丟人了,揮舞著雙手大叫道:“你們這些蠢貨!新娘子都來了,還不快去找少爺,找到小少爺有賞!快去!”
人們四散離去,一瞬間隻剩下孤零零的轎子停在門口,而吹鼓手也沒了力氣,各自找地方休息,隻有嗩呐手年輕頑皮,有一搭沒一搭地吹著,將一曲甘藍喜調硬生生吹成了斷魂曲。
一個好奇的孩子跑到轎子前,準備掀開轎簾,一個護院轉眼衝出來,拎起孩子惡狠狠扔出去,孩子的母親驚慌失措地衝過來,帶著滿臉的淚抱著孩子瘋狂地跑開。
六福和金胡氏跪在地上,金元秋拍案而起,指著他們怒吼:“連個人都看不住!我養你們這群廢物幹嘛!”
六福:“老爺,您別氣壞身子,甘藍就這麼大,少爺應該跑不遠。”
金元秋冷冷道:“別說廢話,寶兒走路都喘,能跑去哪!”
金胡氏訥訥道:“老爺,會不會躲在花園裏?”
金元秋大叫:“來人,給我仔細地搜!”
六福帶著長工護院正要離去,金元秋將他叫住,“六福,你去縣長家請幾個幫手,順便請他來赴宴!”
六福連忙應下來,轉身離去。
金三叔匆匆走來,“元秋,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把新娘子晾在外麵呢!”
“寶兒不見了。”金元秋說得動了氣,一腳踹向喜婆,“還愣著幹嘛,快去找!”
眾人見勢不妙,一溜煙跑個幹幹淨淨。
金三叔氣急敗壞道:“總得把新娘子接進來啊,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晾在外麵算怎麼回事!”
金元秋憤憤然道:“三叔,您別著急,這些碎嘴子都說我欺男霸女,強買葉家的美人,也不問問葉誌海敲了我多少錢,為了賺錢把主意打到自己女兒身上,把女兒留成老姑娘,最後還賣女兒大賺一把,這種東西,做不成什麼大事!”
金三叔歎道:“我聽說了,葉家這事確實做得不地道,留著女兒待價而沽,把個好姑娘白白耽誤了,等她在為母親守孝又急急忙忙往外推,害了自己女兒不算,現在又要錢又要臉,什麼便宜都占了!”
金元秋冷笑道:“我就是讓他們瞧瞧,我們金家的門可不是那麼好進的!”
金三叔點頭道:“家寶娶上媳婦,咱這些老人家心事就去了一半,你先放寬心,掌好這個大局,今天千萬不能出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