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東擊項籍而還,入關,問:“故秦時上帝祠何帝也?”對曰:“四帝,有白、青、黃、赤帝之祠。”高祖曰:“吾聞天有五帝,而有四,何也?”莫知其說。於是高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乃立黑帝祠,命曰北畤。有司進祠,上不親往。悉召故秦祝官,複置太祝、太宰,如其故儀禮。因令縣為公社。下詔曰:“吾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諸神當祠者,各以其時禮祠之如故。”
後四歲,天下已定,詔禦史,令豐謹治枌榆社,常以四時,春以羊彘祠之。令祝官立蚩尤之祠於長安。長安置祠祝官、女巫。其梁巫,祠天、地、天社、天水、房中、堂上之屬;晉巫,祠五帝、東君、雲中君、司命、巫社、巫祠、族人、先炊之屬;秦巫,祠社主、巫保、族累之屬;荊巫,祠堂下、巫先、司命、施糜之屬;九天巫,祠九天。皆以歲時祠宮中。其河巫祠河於臨晉,而南山巫祠南山秦中。秦中者,二世皇帝。各有時日。
其後二歲,或曰周興而邑邰,立後稷之祠,至今血食天下。於是高祖製詔禦史:“其令郡國縣立靈星祠,常以歲時祠以牛。”
高祖十年春,有司請令縣常以春二月及豬祠社稷以羊豕,民裏社各自財以祠。製曰:“可。”
其後十八年,孝文帝即位。即位十三年,下詔曰:“今秘祝移過於下,朕甚不取。自今除之。”
始名山大川在諸侯,諸侯祝各自奉祠,天子官不領。及齊、淮南國廢,令太祝盡以歲時致禮如故。是歲,製曰:“朕即位十三年於今,賴宗廟之靈,社稷之福,方內艾安,民人摩疾。間者比年登,朕之不德,何以饗此?皆上帝諸神之賜也。蓋聞古者饗其德必報其功,欲有增諸神祠,有司議增雍五畤路車各一乘,駕被具;西畤、畦畤禺車各一乘,禺馬四匹,駕被具;其河、湫、漢水加玉各二;及諸祠,各增廣壇場,珪幣俎豆以差加之。而祝釐者歸福於朕,百姓不與焉,自今祝致敬,毋有所祈。”
魯人公孫臣上書曰:“始秦得水德,今漢受之,推終始傳,則漢當土德,土德之應黃龍見。宜改正朔,易服色,色上黃。”是時丞相張蒼好律曆,以為漢乃水德之始,故河決金堤,其符也。年始冬十月,色外黑內赤,與德相應。如公孫臣言,非也。罷之。後三歲,黃龍見成紀。文帝乃召公孫臣,拜為博士,與諸生草改曆服色事。其夏,下詔曰:“異物之神見於成紀,無害於民,歲以有年。朕祈郊上帝諸神,禮官議,無諱以勞朕。”有司皆曰:“古者天子夏親郊,祀上帝於郊,故曰郊。”於是夏四月,文帝始郊見雍五畤祠,衣皆上赤。
其明年,越人新垣平以望氣見上,言:“長安東北有神氣,成五采,若人冠絻焉。或曰東北神明之舍,西方神明之墓也。天瑞下,宜立祠上帝,以合符應。”於是作渭陽五帝廟,同宇,帝一殿,麵各五門,各如其帝色。祠所用及儀亦如雍五畤。
夏四月,文帝親拜霸、渭之會,以郊見渭陽五帝。五帝廟南臨渭,北穿蒲池溝水,權火舉而祠,若光輝然屬天焉,於是貴平上大夫,賜累千金。而使博士諸生刺《六經)中作《王製》,謀議巡狩封禪事。
文帝出長門,若見五人於道北,遂因其直北立五帝壇,祠以五牢具。
其明年,新垣平使人持玉杯,上書闕下獻之。平言上曰:“闕下有寶玉氣來者。”已視之。果有獻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壽”。平又言“臣候日再中”。居頃之,日卻複中。於是始更以十七年為元年,令天下大酺。
平言曰:“周鼎亡在泗水中,今河溢通泗,臣望東北汾陰直有金寶氣,意周鼎其出乎?兆見不迎則不至。”於是上使使治廟汾陰南,臨河,欲祠出周鼎。人有上書告新垣平所言氣神事皆詐也。下平吏治,誅夷新垣平。自是之後,文帝怠於改正朔服色神明之事,而渭陽、長門五帝使祠官領,以時致禮,不往焉。
明年,匈奴數入邊,興兵守禦。後歲少不登。
數年而孝景即位。十六年,祠官各以歲時祠如故,無有所興,至今天子。
今天子初即位,尤敬鬼神之祀。
元年,漢興已六十餘歲矣,天下艾安,縉紳之屬皆望天子封禪改正度也,而上鄉儒術,招賢良,趙綰、王臧等以文學為公卿,欲議古立明堂城南,以朝諸侯。草巡狩封禪改曆服色事,未就。會竇太後治黃老言,不好儒術,使人微伺得趙綰等奸利事,召案綰、臧。綰、臧自殺,諸所興為皆廢。後六年,竇太後崩。其明年,征文學之士公孫弘等。
明年,今上初至雍,郊見五畤。後常三歲一郊。是時上求神君,舍之上林中蹄氏觀。神君者,長陵女子,以子死,見神於先後宛若。宛若祠之其室,民多往祠。平原君往祠,其後子孫以尊顯。及今上即位,則厚禮置祠之內中。聞其言,不見其人雲。
是時,李少君亦祠灶、穀道、卻老方見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澤侯舍人,主方。匿其年及其生長,常自謂七十,能使物,卻老。其遊以方遍諸侯。無妻子。人聞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饋遺之,常餘金錢衣食。人皆以為不治生業而饒給,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爭事之。少君資好方,善為巧發奇中。嚐從武安侯飲,坐中有九十餘老人,少君乃言與其大父遊射處,老人為兒時從其大父,識其處,一坐盡驚。少君見上,上有故銅器,問少君。少君曰:“此器齊桓公十年陳於柏寢。”已而案其刻,果齊桓公器,一宮盡駭,以為少君神,數百歲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