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一望無際的楓樹叢林。血一樣的楓葉瘋狂燃燒,狂卷至每個角落。殺氣,無所不在。

兩方對勢,必有一傷。

淩逸塵冷冷立於一棵楓樹之下,臉色蒼白的駭人,鮮血沿著唇邊蜿蜒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重傷之下,一雙眸子卻是越發明亮漆黑,不羈依然,有若被圍困的獸一般,生冷狂肆。生生壓倒這一片巧奪天工的自然奇景。一襲長袍早已被鮮血浸染的看不出本來顏色,手執的長劍因為使用過度,刀刃已然翻卷,破爛不堪。

但是從他身上,看不出一絲狼狽。

麵對眼前對他性命勢在必得的三十死士,卻隻是那樣清冷的一站,毫無懼意之感,脊背挺的筆直,斜睨一眼,眸子裏麵冰雪飄搖,大雪繽紛,冷比寒霜。

楓葉飄飄有若青絲縷縷,美輪美奐。但是淩逸塵,卻是無心欣賞。

殺氣,霧氣一樣彌漫蒼涼,卻是有恃無恐,隱隱的籠罩於人的心上,無形化為有形之感,壓得心中悶疼。

眼前的死士身著黑甲,帶著死神才有的潮濕陰暗之氣,雖是暫時被他的氣勢壓住,但是隨時都可以衝上來將他千刀萬剮。丹田作痛好似刀割,他暗將真氣運行了一個下周天之後,驚覺經脈堵塞,隻能提起一成功力。種種情況,提醒著身受重傷的淩逸塵,你,必死無疑。

的確,勝負已清。這一百死士,無一不是那小皇帝派出來的頂尖高手,孤注一擲,隻為取他性命。隕了他五百兵士,纏鬥了兩日有餘,卻依舊殘餘三十餘人。

這三十餘人,想殺如今重傷的他,遠遠足以。

但是……

他淩逸塵,當今攝政之王,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裏?家仇未報,天下還須最後一步方能掌握於手!隻差一步,便就這樣隕於下人之手,壯誌未籌,夙願成空?

妄想!本王,絕不會死在這裏!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男子身上的殺伐之氣越發濃重,毫不掩飾的四散於這本已凝重至極的空間,對方都是絕頂高手,如此變化焉能不知?何況相持了半日,也到了一絕勝負的關鍵時刻。於是雙方對勢,更加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就在這一刻!

淩逸塵心念一動,正要拔劍,忽聽得腳下厚至膝蓋的落葉嘩啦啦一陣響動,接著便是落葉紛疊之聲,漫天的楓葉席卷而上,好似,下了一場紅雨一般。雨幕之下,一個少年倏地鑽了出來。

有那麼一刻,淩逸塵,竟然失了神。

伴著鮮紅閃身而出的那個少年,身著一身粉衣,上麵繪製的彩蝶紛紛,在陽光的照耀之下招搖著張牙舞爪。一個男子,身著粉色衣衫,已是另類,更是不提,其間繁瑣至極的花紋纏繞全身。然而,這樣璀璨又招搖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卻是相合到了極致。

美得驚人。好似不是凡間之物,脆弱的如同一場蝶夢,仿若隻需一指,便可使其煙消雲散於世間。

少年眉間嘴角都是掛著懶洋洋又燦爛的微笑,討喜又溫暖到了極致。如玉的笑容仿若陽光一般,好似下一秒就會消失於這個世間,不複尋在的美麗。

他張口,聲音同整個人一樣慵懶又得意“哎呀呀……真是不得安生……人家隻是小小的睡著了一會。這蓋了滿身的爛葉子不說,還硬生生被人從睡夢裏麵吵醒……”說罷,還真的活生生的打了一個哈欠,桃花眼含了淚,似怨似嗔,便是望遍秋水之長,生生那麼一勾,尋常人的三魂七魄便是沒了去。

可惜,此刻處於楓葉林中的,便都不是尋常之人。

眾人均是一陣沉默。

沒有得到自己預想中的回話。少年恍然四顧,似方是了然這裏的情形。微微一笑,自是傾城。

“原來是打架,還是打群架?!打擾了,打擾了!你們繼續,我走咯!”

扔下輕飄飄幾句話,少年竟抬腿便走。

眾死士一愣過後方然醒悟,眨眼之間擋在他麵前,擋住他的路,不讓他離開。

此等暗殺乃是機密,豈容別人獲知?不可留下活口!

“怎麼?想殺人滅口不成?”

那少年微微翹起的嘴角仿若是這紅塵間唯一的陽光。刺眼的讓人無法褻瀆。

那些人猶豫了一下,卻終是沒有散開。卻也是,沒有攻上來。

“好吧……”少年無可奈何的歎氣,仿若不堪煩擾一般,比玉還要細膩蒼白的十指蒙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