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道路漫無止境地延伸,噗哧噗哧踩水腳步聲,在厚實的背上絲毫不感到顛簸,耳朵捕捉他粗氣急喘聲,防空洞裏腐敗黴爛的味道鑽進鼻孔,手中緊握雨燕短刀,輕聲問背自己的男人:“戴軍,你真的精神分裂嗎?”
“嗯。”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聽沉悶地回答,“掙紮在這個社會汪洋裏,你隻能努力往上浮。可你浮不上去,即將沉底的時候,除了爸媽,沒有其他人能拉你上去。”
品味他話中話,“不說多餘的了,你聽好……”悄聲把事先安排的逃生路線告訴他,然後把頭枕在結實的肩膀休憩,等待他將自己背到衣騰說的位置。
和戴軍向這裏進發時,自己暈倒過一次了,因為背後傷口感染惡化,或者是因為自己心髒不好——從大學畢業後,有時會心率不齊,就像那次從山海關路1號去月光海岸咖啡屋的木棧道上,有時會失去片刻的知覺,比如坐在月光海岸咖啡屋聽不見孫子文的說話聲,時常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就像在香格裏拉大飯店浴室裏,沒聽見廖晁音和他手下們進來……
不知戴軍跑了多久,隻聽衣騰說“他們到了”,睜眼看見在龐大的洞穴中,一個個鋁合金集裝箱有秩序地擺放,中央有個黑色旅行箱打開著,裏麵是導線繁雜的定時炸彈,屏幕倒計時從01:36:59變化,代表剩下約一小時三十六分鍾的時間。
黑色旅行箱左邊站著衣騰,他嘴角掛著一抹壞笑,用手槍指著盤坐地上的廖晁音(王鵬)。廖晁音臉色陰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戴軍,雙手被反綁著坐在地上。
“耶穌會的首領是你?衣騰?”戴軍背著自己,驚詫地問。
“哈哈哈哈,”衣騰仰天長笑,得意地說,“你該問朱玲的。”
“對,你該問我,”趴在戴軍背上,娓娓道來,“我爺爺是第一批解放青島的老革命,85年後,媽媽通過親生父親獲得陸軍關係;第二任父親是改革開放後暴發戶,90年後,媽媽成為有自己公司和地皮的富婆;第三任父親是黑社會大哥,96年媽媽成為黑道有名的第一夫人,在他入獄後獨掌江山;第四任父親就是北海艦隊司令……”對他咬耳私語,“媽媽的婚姻從沒失敗過,生意也從沒失敗過,隻是我不知道而已。”
“對,我的乖女兒笑笑,快回來媽媽的懷抱。”洞穴內回蕩朱媽媽的聲音,像從音響喇叭內傳出。
原地轉了一圈,聽見背上的朱玲在耳邊私語,“戴軍,把我扔到廖晁音身上。”小手在自己腰眼狠掐了一把,難受得打了個激靈,一轉腰把她甩向廖晁音。
在半空中拔刀劈下,看見廖晁音站起來背過身去,劈開他手上的繩索。後背接住自己,他迅即一轉身,雨燕刀順勢脫手,旋轉砍向衣騰。衣騰訓練有素地閃躲,趁此空當,廖晁音三步跨到其跟前劈掌斷槍,槍飛起到半空中,兩人一陣拳腳交鋒。混戰中從他後背跳下來,刀又回到自己手中,貓腰跑到定時炸彈跟前。
在第七人民醫院時,媽媽先用帶麻藥的尖刀劃傷我手腕,等大火燒起、小倩控製監控係統後,又用刀尖在我後背剜出了拇指大小的洞,伺機取走她藏在我心髒裏的專利芯片。
“戴軍!過來!”衝呆站著的戴軍大吼,看他急急走到自己身邊,掏出口袋裏的小勺子,和雨燕短刀一並交給他,“拿刀從我後背傷口位置割開,看到心髒後,用這把小勺子小心翼翼地尋找金屬芯片,別劃破了它外麵包裹的薄膜,別傷了芯片!”
那天,媽媽計算錯麻藥的用量,自己雖然身體動不了,但意識是清醒的。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聽見了……從和小倩父親離婚時,媽媽就盤算成立耶穌會,直到自己親生父親失蹤後,她才真正成立了耶穌會,用了二十四年時間使它成為如此龐大的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