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帶著安知薇去了精品店,買了一套新的衣服鞋襪,紅色層層疊疊的雪紡長裙,直到腳踝,搭配寶藍色的細腰帶,顯得纖腰一束,盈盈欲握。和腰帶同一色調的寶藍色羅馬款涼鞋,露出安知薇十個圓圓的腳趾頭,她一頭長發放下來,濃密得海藻一樣。顧念把她像洋娃娃般打扮,最後讚美:“好極了,就是這樣。”
司機打開車門,顧念拉著安知薇上了車。巨大的黑色鋼鐵鯰魚,彙入帝都川流不息的車流中。一直抵達一處看起來很現代化的巨大建築。
也許是幾百年皇城留下的氣象,帝都的建築,多是堂皇的、巨大的。很少南方那樣秀氣玲瓏,高高窄窄。安知薇跟著顧念進去,岑雁和一個中年人已經坐在茶室品茶了。茶香嫋嫋,上好的大紅袍香氣沁人心脾,岑雁一眼見到安知薇走進來,讚許地看了她一眼,就說:“人來了。”
中年人應聲看過去,首先眼底就閃過一抹驚喜。
“知薇,顧念,快來見過鄒啟鵬團長。”岑雁說,兩個年輕人上來,彬彬有禮地朝鄒團長問好。鄒團長很和氣,笑嗬嗬地說:“好,很好。都坐下來吧。”
然後親自執了紫砂壺,為顧念和安知薇斟茶。
“聽說你原本定了今天的飛機票回去,突然讓你改變行程,非常抱歉。”鄒團長開門見山地說,他的聲音渾厚而富有磁性,語調誠懇,是個讓人一見就容易心生好感的人,“不過事關重要,我非親眼見到你本人不可。安小姐的父親,是不是昔日的鋼琴演奏家,安楠先生?”
古典的圈子,一直都很小。
安知薇說:“是的。”
“哦,難怪!難怪安小姐年紀輕輕,就琴藝不凡。原來是虎父無犬女。”鄒團長說,“安先生昔日享譽全球,可惜我們一直沒有緣分,未能合作。我一直對他很是敬佩。”
安知薇靜靜地說:“很榮幸得到團長這樣的讚賞。隻是我爸爸自從演藝公司破產之後,就已經淡出古典音樂圈。如今他已經是一個商人,徹底不碰鋼琴好幾年了。”
鄒團長連歎可惜。
他又說:“可是,安小姐卻走了你父親的路。衣缽有人繼承,你父親應當十分高興。”
安知薇笑而不語。
既然這一世安楠沒有達到上一世的事業高度,那麼安楠離婚這種小事,也就不可能鬧到上一世那種人盡皆知的程度,隻屬於南方小範圍的花邊新聞。身處北方的鄒團長不知道她家中那些破事,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鄒團長到底是聰明的人,他見安知薇對這句話避而不答,心中也猜到個大概,下一句就轉了話題:“閑話留到以後再說,事情是這樣的,我想邀請你加入國家交響樂團,任職鋼琴演奏。第一場演出,將會在國慶的內部晚會上,擔任鋼琴伴奏。不知道安小姐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安知薇知道,每年的重大節慶,中央台都會製作大型文藝晚會。除了這個麵向全國的文藝晚會之外,台裏還會有一場供職工們放鬆取樂用的,相對不那樣嚴肅的內部晚會。但是,麵向的雖然是內部,但是人員素質擺在那,中央台最不缺的就是各種的名嘴名演員名歌星,加上不是對外,沒有各種壓力,反而更加精彩。她也在網上看過一些流傳出來的零星節目,老實說,比電視裏播出的那一套,要好看多了。
“是台裏的內部晚會嗎?我……”
豈料,鄒團長輕輕搖頭。岑雁微笑著,補充說:“不,不是中央台的內部晚會。而是――中央首長們的內部晚會。”
安知薇大吃一驚!
顧念眼睛一彎,低頭泡茶。他的茶藝也很好,雪白修長的手指,拈著紫色的,已經有些年頭的老舊紫砂壺,蜻蜓點水般在五個杯子中點動,隨著他的的動作,細細的茶湯均勻注滿五個茶杯――這邊的規矩,總要多洗一個茶杯出來,以備突然到來的客人可以隨時加入喝茶。如今明知這種場合不會再有多一個不速之客,卻還按足規矩來做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