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武漢兵變”——“七二?柺錄??(2 / 3)

當時,周恩來考慮到王力是中央文革成員,造反派又聽文革的,讓他去或許更能做好造反派的工作,也就同意了王力的“請求”。但為了避免一些矛盾,周恩來當時也作了中央代表團暫不要公開露麵、不要作傾向性表態等規定。

誰也沒有料到,在抵達武漢的當天夜裏,謝富治、王力就違反總理的指示,由劉豐帶著上街去看大字報了,並有意在湖北大學校門口下車,與造反派談話,公開自己的身份。

第二天,武漢造反派就舉行了盛大遊行,稱謝富治、王力為“毛主席派來的親人”,歡迎他們來解決武漢問題。武漢軍民更加憂心忡忡:謝富治、王力到武漢,連一些高級幹部都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

在7月15日至18日的彙報會上,謝富治對陳再道說:“你們支保吃左,屁股坐歪了,大方向錯了。”

接著,謝富治又攤牌似地說:“你們要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轉變,你們自己考慮。”

陳再道等人與他們進行辯論,不承認自己犯了路線錯誤。

“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謝富治一夥蠻橫地說。

“不理解的也要執行?這話不能簡單地對下麵講,要說出個道理來。”武漢軍區副司令員韓東山立即反駁道。

“你這是反對林副主席!”謝富治凶狠地對韓東山嚷道。

謝富治和王力公開身份後,加緊四出活動,他們不斷接見造反派代表,發表講話支持他們。7月17日晚,謝富治和王力一行還跑到百萬雄師聯絡總站,將百萬雄師“頭頭們”的名單弄到手。王力還板著臉對百萬雄師領導說:“你們在據點裏,集中起來搞武鬥是錯誤的!”

百萬雄師領導立即解釋道:“我們有廠不能回,有家不能歸,是被逼成這樣的,一回去就挨打。”

“你們管你們自己,不要管人家嘛!你們怎麼管得了人家呢?”王力蠻橫地說。

“叫我們單方麵回去,等於叫我們投降。舉手投降的事我們不幹!各群眾組織是平等的,希望中央代表團也平等對待!”百萬雄師領導並沒被王力的“威嚴”所嚇住。

隨後,百萬雄師立即貼出大標語: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反對下車伊始,哇喇哇啦!”

“我們不是阿鬥!”

有些標語還直接點名批評王力,要他下連當兵,到工農群眾中去。

7月18日晚,和主席會談後,謝富治和王力等人到機場送走總理。他們並沒按主席的指示行事,不但不做工作,反而在群眾組織中煽風點火。遠在北京的葉群也打電話給劉豐等人,要他們“有事找王力,聽王力的話。”

謝富治和王力更加無法無天,他們在當天夜裏就竄到武漢水利電力學院造反派總部,佩戴著造反派的袖章,儼然一副造反派“領袖”相兒。

王力還在大會上叫囂:“武漢問題一定會解決得最好、最快,因為武漢有一支鋼鐵的無產階級革命派。毛主席、林副主席、黨中央、中央文革堅定不移地支持你們,你們受壓抑、受打擊的現象是不允許存在的,要把這種現象翻過來,叫它一去不複返。”

給造反派輸精打氣。

王力講完話後,謝富治又要劉豐等武漢空軍負責人出來“亮相”。

劉豐受寵若驚,不久前還埋怨抓造反派抓得太少,這時卻搖身一變,連聲稱自己是小學生,希望造反派幫助自己。

第二天,造反派出動許多廣播車,用高音喇叭四處播放王力等人在造反派總部的講話錄音及王力所作的“四點指示”:軍區支左大方向錯了;要為“工總”平反;造反派是革命左派;“百萬雄師”是保守組織。

聽到這些播音後,武漢軍民群情激昂,百萬雄師群眾更加憤慨不已,聲討王力的大字報、大標語頓時貼滿了武漢街頭,揪出王力的聲浪愈益高漲。其中有一份題為《王力究竟是人還是鬼——深思幾個為什麼》的大字報將王力披露得淋漓盡致:“王力竊居中央文革成員以來,一貫以極左麵貌出現,在他插手的四川、內蒙古、江西、河南、湖北、浙江、雲南等省,均出現大抓‘譚氏’人物,大搞武鬥,大流血,大混亂,大破壞,工廠停工,這是為什麼?王力是不是挑動群眾鬥群眾的罪魁禍首?把王力揪住,交給湖北3200萬人民,與各兄弟省市組織一道,進行鬥爭,挖出這顆埋在毛主席身邊的定時炸彈。打倒王力!王力從中央文革滾出去!”

很明顯,謝富治、王力這兩位不該來的“親人”所進行的倒行逆施,進一步加劇了武漢兩派群眾組織的對立情緒,引起了武漢軍民的極大反感。

一場武漢軍民抵製“文革”和中央文革小組的革命壯舉即將爆發了。

揚子江畔的怒吼麵對日益擴大的事態,武漢軍區也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但由於造反派的作梗和王力等人的操縱,混亂局麵與日俱增。

7月19日下午,武漢軍區禮堂召開師以上幹部會議。

武漢軍區領導為了盡快穩定局勢,就請謝富治和王力出麵做工作。王力趾高氣揚,儼然以訓人的口吻對陳再道等人說“看來,你們對文化大革命一點也不理解,因此,我隻好像給小學生上課一樣,從一年級的第一課講起。”

接著,他就從1965年11月姚文元批判《海瑞罷官》的文章說起,口惹懸河地說到1967年軍隊的支左。

胡說什麼武漢的職工聯合會(百萬雄師的前身)是陶鑄的官辦組織,是破壞工人運動的組織,而工人總部“造反有理”,點燃了武漢工礦企業的“文化大革命”烈火。他還危言聳聽地強調現在的主要矛盾是黨內軍內一小撮走資派,軍區(即武漢軍區)沒有看到這點,因此發表了《二一八聲明》、《三二一通告》,將革命群眾打成反革命,犯了方向路線錯誤。

王力就這樣說個沒完沒了,一直講到晚上11點多鍾,把武漢軍區說得一無是處。

恰在這時,百萬雄師和獨立師、29師的戰士們已經起來“造反了”。一部分百萬雄師群眾已在漢口遊行示威;另有部分人乘數十輛卡車湧進軍區大院,質問軍區:王力憑什麼將擁有120萬人的群眾組織打成“保守組織”?王力到水院的“四點指示”究竟有何用心?王力又憑什麼將幾個造反派組織封為“革命左派”?軍區支左大方向明明沒錯,陳再道、鍾漢華為何要承認犯了方向路線錯誤?

事發之後,軍區領導立即要求謝富治、王力出麵接見百萬雄師代表,誰知王力隻是冷笑幾聲,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拒不接見群眾,事態進一步擴大。

7月20日淩晨,百萬雄師20000餘人頭戴安全帽,手執長矛,分乘27輛大卡車和8輛消防車湧進武漢軍區大院,高呼“解散工總,鎮壓反革命”等口號,並當眾宣布必須當麵質問謝富治和王力“百萬雄師是不是革命群眾組織?”、“武漢軍區是不是犯了方向路線錯誤?”等4個問題,如不答複,有可能明天全市罷工,百萬雄師要在軍區呆一個月。

上午7時許,陳再道剛進謝富治的房間,百萬雄師的群眾就衝進來了,聲稱要找王力,嚇得王力躲在隔壁房間不敢吱聲。陳再道勸大家到外麵去談,結果談得很融洽,謝富治也答應下午接見群眾。

一看這種氣氛,王力也壯著膽走出來和陳再道、謝富治坐在一起。這時,以獨立師和29師戰士為主的數百名群眾衝了進來,叫喊著要抓王力,並把陳再道當成了王力,上來就是一頓槍托。

王力趁亂跑進屋內,群眾追進去要他到軍區大院回答問題。王力膽怯,便賴著不走,北航《紅旗》的幾個人也大耍造反派的威風,辱罵群眾,激起了在場群眾的更大義憤。

在一片哄聲中,王力被抓了出來,塞進汽車,拉到了軍區大院4號樓。謝富治則靠“老幹部”這張“王牌”躲過了這關。

接著,百萬雄師調出200多輛汽車,出動數萬人,頭戴安全帽,手執長矛,在武漢遊行。武漢軍區、湖北省軍區、武漢市人武部和獨立師近千人也轉入遊行行列。獨立師數百名軍人全副武裝,佩戴“百萬雄師”袖章,並在汽車上架起機槍,公開與百萬雄師一起行動。他們排成四路縱隊,浩浩蕩蕩地在街上示威。

機關幹部和在校學生們的遊行隊伍也像江水一樣洶湧而過。

遊行示威者高呼口號:

“百萬雄師過大江,牛鬼蛇神一掃光!”

“王力把矛頭指向中國人民解放軍,罪該萬死!”

“打倒王力!”

“周總理到武漢,王力靠邊站!”

“歡迎周總理到武漢!”

當天下午,“百萬雄師”還召開了7萬人大會,向王力示威。

7月21日至23日,武漢軍民又連續舉行聲勢浩大的遊行示威,高音喇叭反複播放為毛主席詩詞譜寫的歌曲:鍾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武漢大街上還出現了“毛主席受了蒙蔽”、“打倒謝富治”、“打倒王力,打倒戚本禹”、“打倒張春橋,江青靠邊站”等大標語,矛頭直指中央文革。

一時間,反對謝富治和王力的吼聲響徹武漢三鎮上空。

各地群眾也紛紛聲援武漢軍民的抗議活動。7月21日,“百萬雄師”在武漢舉行遊行時,黃石市就派來三十餘輛卡車參加。同一天,百萬雄師還收到湖北省二十餘個縣、市的聲援電,並得到了遼寧、四川、陝西等地群眾組織的聲援。

7月22日,四川省成都某紅衛兵組織在致陳再道的信中說:“最敬愛的陳再道同誌:我們堅決支持您老人家的偉大行動,希望您用您現在的權力。要知道他們像剝蒜一樣,把革命的老幹部清除。一不做,二不休,為革命先烈複仇,為成千上萬被遊街示眾、被殘酷鬥爭的革命老幹部複仇,把這些不要曆史、不要文化、世界上空前的獨裁分子從地球上消滅……”

這就是名震全國的武漢“七二〇事件”的全部過程。正直善良的武漢軍民本想通過這種大規模示威遊行的方式壯大聲勢,引起中央的重視,使中央能采取正確的方針,不偏信王力等人的“彙報”,正確解決武漢問題。但他們萬萬沒想到,他們這樣做,恰恰是林彪一夥所期待的。

王力“失蹤”之謎中央文革成員王力在武漢支一派壓一派的一係列活動直接點燃了“七二〇事件”的導火索。“七二〇事件”爆發後,他被一些群眾抓到武漢軍區大院評理,後來就一度“失蹤”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七二〇事件”爆發的當天,周恩來就由京重返武漢,他一到武漢就叫孔慶德副司令和獨立師師長牛懷龍找回王力,未找到。

第二天,周恩來又叫陳再道去找王力。也未尋著。

王力究竟到哪裏去了呢?

原來,7月20日下午,軍區領導葉明擔心從群眾手中勸放回來的王力再次被抓走,不好交差,就叫二十九師政委張昭劍將王力帶走。

張昭劍為了達到自己的投機目的,竟隱瞞他所在的二十九師參加揪王力的事實,連哄帶嚇地對王力說:“公檢法、百萬雄師、獨立師正在搞暴亂,現在已經包圍了二十九師師部,叫喊著要抓王力。”

王力聽他這麼一說,嚇得麵如土色,隻好乖乖地跟著張昭劍在二十九師師部的6號樓南側的小洪山上躲藏起來。

在山上,王力對張昭劍說:衝東湖有組織,陸海軍三軍都有,東湖客舍的警衛隊長就是百萬雄師。

武漢的天不是毛主席的天,武漢的槍杆子不在毛主席手裏。軍區班子爛了。他們要變天!“經這一”提示,張昭劍便下定了投靠王力一夥的決心。

張昭劍還對外封鎖有關王力的消息,當陳再道派人去二十九師找王力時,隻透露王力在安全地方,不講具體情況。

7月21日中午,武漢軍區空軍的劉豐獲悉王力在二十九師後,便找到張昭劍。

劉豐深知勸將不如激將的道理,他在大罵一通武漢軍區後,就直接了當地對張昭劍說“你張昭劍不要奴隸主義!你是聽毛主席的,還是聽陳、鍾的?”

善於投機的張昭劍心領其意,立即回答說:“我聽空軍的。”並將王力移交給劉豐。

“失蹤”一天的王力終於露麵了。

7月22日淩晨3點多鍾,李作鵬、劉豐護送王力到達山坡機場,王力乘飛機回京。

“武老譚”的遭遇“武老譚”即指武漢軍區司令員陳再道和政季鍾之華等人,是武漢造反派要揪出的所謂“武漢地區翼震林式的人物。”

“七二〇事件”並不是陳再道、鍾漢華等武漢軍王領導人發起組織的,固然由謝富治、王力公開支持一派壓製一派所引發,但主要還是武漢軍民對將百餘萬人參加的“百萬雄師”組織打成“保守組織”不滿,對否定武漢軍區對他們的支持不滿,這原本代表了廣大人民的意願。但“無產階級司令部”死死抓住陳再道不放,有意將責任歸咎於陳再道和鍾漢華,將“七二〇事件”說成是“陳再道搞兵變”、反革命暴亂等,蓄意擴大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