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臉色顯出為難之色,“這位夫人真是對不住,倒不是銀兩的聞言,隻是我們小店的廚師已經回家歇下了……”
我微微皺眉,他如此說了我還能說什麼!便又笑道,“那就請掌櫃的為我們安排兩間客房吧。”吃不了飯,住房總行吧?
誰知他臉色又浮起為難,“夫人,唉……真是對不住了,真不湊巧,客棧也已經住滿了……”他突然噤聲,眼神恐慌的看向門口,我轉頭一看,是去停馬車的尹傲塵進來了,一身冰冷陰沉的氣息令客棧內的氣氛立即下降了N度,他本來不喜投棧,隻是孩子們睡了幾日馬車,見到村落,再不願在馬車中過夜,他放心不下我們的安全,便也冷臉跟了來。
一笑見到尹傲塵,雙眼立即晶燦燦地發光,從凳子跳下飛快地朝尹傲塵撲去,口中大喊,“爹爹!”
尹傲塵接住一笑,彎身生硬的將兒子抱起,那能凍死人的臉色竟微微緩和了幾分,而後眸光朝我投來,我知他的意思,他是疑惑為何進來那麼久還不見飯菜,我淺淺笑道,“我們來得真不湊巧,廚師歇下了,客房也滿……”
話未說完,那小二略微慌亂的聲音結結巴巴地插了進來,“爺爺,客,客房不是還有兩間上房嗎?你記錯了,沒滿,沒滿!”他滿臉堆笑的看著我,眼角卻時不時顧忌的偷瞄尹傲塵,“廚師雖然回家去了,不過小的平日跟廚師倒也學過幾道菜,可以下廚湊合著炒幾道,希望能合幾位口味。”說著,殷勤的迎過來將我們身前的桌子擦了擦,偷偷地朝那掌櫃猛使顏色,掌櫃的愣了下,隨即一拍額頭,懊惱地朝我歉意笑道,“哎呀!瞧我這記性,對對對,還有兩間上房,才退沒多久,所以給忘了,客官真是對不住,別見怪別見怪。”
我對他們突然轉變的態度有些錯愕,轉頭看了看抱著兒子一言不發的在我對麵坐下的尹傲塵,這才醒悟,看來這自動降溫機器倒也有好處的,連鄰座的倆老頭都匆匆結了帳離去了。
見掌櫃的改了口,小二這才收起擦桌子的手,朝我們笑道,“幾位稍等一會,我這就下廚去。”說罷轉身離去,他雖然臉上在笑,我卻清楚的看見,他雙腿在不住地打顫。
我在心中輕歎,賺錢真不容易,像他們這樣沒有背景的小百姓,就算遇到難纏找茬的客人,再害怕也還得硬著頭皮上,曾經我也遇到過,現在想起來不免有些心酸。
等待是件很考驗耐心的事兒,我無聊,便隨口問掌櫃,“掌櫃的,方才我進村,瞧這村裏似乎沒多少人,想不到你這店裏的生意竟然這麼好,我還以為,應該沒什麼人住店才是。”這裏往後十裏無人煙,村裏房舍雖多卻沒見到多少人,而且最奇怪的一點,就是似乎從進村以來,我見到的都是老弱婦孺。
本是無聊打發時間隨口問的一句話,哪知那掌櫃的竟一臉驚恐,‘咚’地一聲跪下,顫抖著求饒,“大,大俠饒命,夫人饒命啊!我不是故意欺瞞的啊,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我和一笑遷兒三人皆是驚得一呆,隻有尹傲塵像沒看見似得仍雷打不動坐著,反應過來,我慌忙站起身走過去扶起掌櫃,“你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隨口問問而已,饒什麼命!”這老頭,雞皮鶴發的老骨頭了還動不動就下跪,心髒都給他嚇停了,“你欺瞞什麼了?”
掌櫃愣愣的,久久的才有些尷尬地半垂著腦袋,“其實方才我說客滿是騙你的,廚師其實也還沒歇下,村裏都是土生土長的居民,各有房屋,無事又怎會來投棧。”
我剛才就懷疑他說假話了,現在他說出來也不驚訝,笑著問道,“那又是為何不讓我們入住?”
掌櫃搖頭哀歎,“唉……夫人有所不知,以前,我們村裏還算安樂,直到三年前,幾個男人帶著一個病重的女人來到村裏找人,說是來找什麼神醫求醫的,我們村裏世代耕種為生,哪聽說過什麼神醫,結果那些人以為我們是有意欺瞞,一怒之下,將村長一家七口人全殺了,後來那病重的女人死了,他們就也走了,本以為事情便這麼過去了,哪知道那才隻是開始,從那以後,村裏接二連三的出現陌生人,皆是來尋求神醫的,來的人又都不是泛泛之輩,給村裏帶來了不少禍端,以前,村裏的男人為保妻兒平安,還聯合起來想辦法阻止外人到來,可是後來打仗,村裏的男人們都被征走了,隻留下些孤兒寡母,再見到有外人來,隻好能躲就躲。”
聽罷,我心‘咚’地直往下掉,沒想到蕭若寒的到來竟給這裏的無辜村裏遭了飛來橫禍,難怪我們才進村就感到了村民的不友善。
掌櫃看著我又接著道,“如果你們也是來找神醫的話,從這村的東口出去,漠河邊上有個碼頭,你們去那裏坐船朝北的方向去,一直見到荒島為止,數過去第五座島,上麵立了個大牌子,寫有迦落島三字的那個,神醫就是在那了。”
我奇道,“你們不是不知道神醫在哪嗎?”
掌櫃扯出一抹疲憊的笑意,“我們也是一年多前才得知真的有個神醫隱居在那的,那神醫來我們村裏換些日常用的東西,知道他為村裏帶來了麻煩,便告訴我們,如果再有外人來尋他,就去那島找他,就是因此他才立的那個牌子,雖然如此,去了的人卻還是十有九個無功而返,找到了那島卻始終上不去,不過,來尋他的人倒再沒找過村民的麻煩,隻是我們都心有餘悸,所以對外人能不接觸就不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