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真的有!”
青轉身,重新將洋裝放回到真空袋中,最後問了一句:“你被人踩到手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疼痛?”
寒曉搖頭。昨天取證的時候她也說起過這個細節。明明被踩得很重,卻一點也不疼。
就和青猜測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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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容易適應的生物,一旦鼻子習慣了一股味道之後,就會忽略掉其存在。昨天晚上因為一直和寒曉在一起,也因為寒曉沒有脫掉的這件洋裝胸口的這股氣味,事實上青已經聞了一個晚上的蘇爾格度,寒曉也同樣。不過因為氣味淡了不少,所以沒有造成讓人明確感知的麻痹。
讓青注意到這一點的便是自己手上的傷口。傷口很小,但這點疼痛還是應該能夠感覺到的。可是青並沒有察覺到痛楚,直到後來——用水衝洗傷口的時候才察覺到絲絲的刺痛。
因為那個時候的蘇爾格度已經失去麻痹效果了。
當想到了寒曉也曾經說過,“被踩到沒有感覺到痛”這樣的話時候,青便設想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性,便詢問了紫瀾。沒想到歪打正著,更是順著這條線找到了許許多多的關聯之處。
因為這種味道很獨特,總覺得哪裏聞到過,所以最初青還沒記起的時候便一直掛在心上。直到梳理當時的細節時,青才忽然想起來。
這個味道,是柩燁身上的!
青記得站在柩燁身邊時聞到了這股味道,因為很特別,所以留心了一下。促使青留心的原因便是因為,這股氣味很像以前自己在薩離加小島時候最喜歡的那種花香味。那種花的名字叫做“檀禾花”,是夏末秋初開放,花期一個月的深紫色花朵。事實上,這種花的花香味的確有麻痹的效果,但是若不是太濃的話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所以還沒被禁止種植。而蘇爾格度正是從這種花中提煉出高濃度的香精混合其他原料製成的。
因為離開薩離加小島之後青就再沒見過這種花了,所以最初聞到的時候稍微感到懷念而注意了一下。
後來由於四周都充斥著香水脂粉的味道,沒多久便將這個氣味掩蓋住了,青幾乎就忘記了。而一段時間一直和柩燁站在一起,青甚至也忽略掉了之後寒曉身上帶有的這個氣味。
事實上,讓青猜想到這種可能性的原因便是,紅色地毯上蘇爾格度氣味最濃鬱的地方,正是當時斷電時寒曉和莫雲所在之地。
在寒曉的這件洋裝胸口附近,這個味道是最濃的。無疑,之後為什麼沒有產生足以讓她警惕的麻痹情況,青也想通了,是寂雨的那件大紅色外套遮住了味道,使其變淡。人類的鼻子也是有記憶的,在離開寒曉之後青有一度沒再聞到這股氣味,所以當再次到現場聞到這個味道的時候,便立刻警醒了青。
從小生活在布蘭爾村這個被森林自然環繞的村莊,青的五官感知比普通人要強很多倍。這也是青所自信的原因之一。
柩燁的眼瞼已然垂下了,似乎沒有再抗爭的打算。
在宴庭和席琳已然像是猜測到什麼一樣的表情中,紫瀾依然沉著地重新整理了一番案件的情況:“大家都知道,莫雲是在斷電之後死的,而在場的四位都有嫌疑。我們曾經假設過每個人的犯案可能性,也都是成立的,而柩公子也因為曾經邀請過青小姐嫌疑降低了很多。至少現場設定了那麼周全,不可能是一場興起殺人案。”
“但是現在案件產生了疑點。那就是,為什麼原本在柩公子身上的氣味,會出現在寒小姐的身上?”蘇爾格度並不是隨便誰都能拿到的東西,不可能存在兩三個人同時使用的情況。
紫瀾說到這裏的時候,特地撇了一眼宴庭。
隻見宴庭如預料中一般後退了兩步,臉上浮現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柩少爺……難道柩少爺你是凶手嗎?”
柩燁看著宴庭沒說話,紫瀾卻饒有興致一樣沒有打斷宴庭,而是揚了揚下巴:“請說出你的猜測。”
宴庭完全沒意識到紫瀾話裏夾藏的話,像是得到準許一樣,用顫抖地聲音說:“柩公子的嫌疑本來已經排除了……因為如果他和青小姐在跳舞的話,是不可能瞞著青小姐對莫少爺下殺手的……莫少爺,莫少爺本來是和寒小姐在一起跳舞的,斷電了之後寒小姐也是距離莫少爺最近的。寒小姐說過,她甩開莫少爺一個人跑了,柩少爺一定是到莫少爺的身邊時,撞到寒小姐才會把這股味道帶過去的……”
“如果柩少爺是凶手的話,那麼邀請青小姐也是故意的!利用蘇爾格度麻痹青小姐,然後趁著青小姐麻痹的時間段殺死莫少爺!這樣的話就可以製造不在場證明。但是柩少爺沒有料到紫瀾大人會先一步邀請青小姐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啊,不對!寒小姐胸口上的蘇爾格度應該不是沾上的,是柩少爺打翻了蘇爾格度的瓶子是不是?柩少爺……真的是這樣的……真的是這樣的!”
帶著矛盾的猜測,但是宴庭的表情似乎已經斷定了柩燁就是那個變態的殺人凶手一樣。而柩燁沒有做任何的辯駁,更像為他提供了證據一般。
席琳已經是一臉恐懼地退開了幾步,蒼白的臉越發蒼白。
是的,宴庭所做的推斷,能夠成立。或者說,他說得幾乎就是邏輯之中最有可能發生的。本就站在餐車邊上的柩燁,的確可能會在斷電之後到莫雲身邊掐死他,而當時有可能寒曉橫衝直撞撞到的人是柩燁,因此,柩燁身上的氣息便帶到了寒曉的身上。這樣的推理,順理成章。
但是,這場談話從最初開始便是一個圈套,一個陷阱。
青沉聲道:“宴庭先生,請您冷靜一些。接下來我會列舉幾點來推翻你的猜測。”
宴庭捂著嘴,瞪大眼睛看著青,喉嚨口發出“嗚嗚”的哽咽聲。這不是演戲,宴庭無法接受,隻是,他無法接受的不是柩燁是凶手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