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下的密道是紫禁城最初建成之時所留,時間可追溯前朝。幾百年歲月更迭,知道地道存在的人大多都化為一抔黃土,如今這直通紫禁城的地道,知曉的隻有大洛皇位繼承人和皇帝最忠誠的鷹犬頭頭——蘇家家主繼承人。
地道的存在本就是作為保命之用,古往今來,帝王都惜命,地道的存在想來是不會泄露出去。
所以,蘇狐挺好奇,對方是什麼人。
蘇狐墜在那人身後不遠不近的跟著,黑暗中隻見那人罩了一件連兜帽披風,手裏拎著一盞血紅宮燈,步伐快速又沉穩,遇到岔路口,不做半分停留就選出正確的道路。
那人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雖然不辨男女,但還是能看出那人的個子偏嬌小,似乎像是一個女子。
過了七彎八拐的地道,那人終於到了出口處,蘇狐看那人一縱身便上了離地十丈的枯井井口,身形矯健利索,看來是個練家子。
外麵依然大雪紛飛,洋洋灑灑從空中飄落的雪花還未觸及那人衣服,便像是撞上了什麼無形的東西,半路改道飄飛出去,從蘇狐那處看去,那人身體周圍似有一層罩子,隔絕了所有飛雪……
唷,看來是個不錯的高階武師呐,蘇狐心道。
武師到了高階之後,便可用內力外化形成保護氣罩,內力稍微薄弱一些的可以用氣罩擋風擋雨擋雪,內力深厚的甚至可以擋刀劍箭矢,在奪人混戰中,此類保護罩十分拉風。
那人頂著風雪狂奔了三條街,終於在一座四層高的樓前停住了步子,蘇狐抬頭看了一眼那門上的匾額,鳴鳳坊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映入眼簾。
原來是舞坊。
那人敲了敲門,門未開但有人在門裏問:是誰?
“念奴嬌。”風聲呼呼中,那人嗓音沉鬱似古琴弦被撥動,很有穿透力,很有威勢,可惜偏偏音色雌雄莫辯,有男子的低啞,又有女子的細膩,聽在耳朵裏倒是舒服。
舞坊的門開了一條縫,那人閃身進入的同時,光影變幻,蘇狐眼尖的看到那人輕紗覆麵,雖看不到正麵容貌,那一閃而過的雙眸足以驚鴻。
說是嫵媚溫柔,可又寒意冷冽。
說是溫暖親切,可又刀光劍影,疏離淡薄。
短短一瞬,那人眼波流轉,讓人目眩心迷,卻又抓不住任何情緒。
美人,這無疑是一個傾國美人,隻是……蘇狐鬆了鬆肩,美人有毒,好奇心害死貓,她還是趕緊交了手上的屍體,回去洗洗睡吧。
……
第二日,風雪停歇。
一大早,鶴府裏就熱鬧不已,有不少小廝拿著笤帚清掃積雪,廚房裏的人正張羅著早飯,服侍鶴府主人的奴仆正端著洗涑用具趕往東暖閣。
雪後又是晴陽,暖暖的日光下,傲雪紅梅枝頭綻放,雪洗後的碧瓦色彩潤澤,整個鶴府一片祥和,一如既往的勃勃生機——
但對於鶴府的主人鶴流玨來說,絕對是一個睜眼就差點兒嚇得他翻到床下的,充斥著滿滿惡意的早晨。
畢竟任誰睡意未散,半醒之間摸到身側一句僵硬冰冷的身體,睜開眼再看到一張青紫猙獰的麵容,沒嚇得奪門而逃,已經算是心性堅定的人了。
鶴流玨長籲一口氣,揉了揉眉心,沒好氣道,“真是個小混蛋!”
“喲喲,背後罵人是小人所為,鶴大叔,我這麼有心的將你心心念著的長公主送到你床上,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房梁上倒栽下一個白影兒,鶴流玨瞟了一眼倒掛在房梁上的少年,暗忖鶴府的暗衛對這家夥還真是形同虛設啊,回回來,都能悄無聲息貼近他,若這人想要殺他,估計他早就走上黃泉路了。
“你來了多久?”鶴流玨轉身查看躺在他床一側的屍體,見那屍體青紫中毒的模樣,蹙了蹙眉,旋即披上外衣起身。
蘇狐落到地上,慢吞吞的打量鶴流玨的寢房,“呐,我昨晚半夜就到了,結果看到鶴大叔,你睡覺半夜踢被子,還嘴角歪斜流口水,對了,還說夢話哦!”
“亂說。”鶴流玨反駁,他將床上紗帳放下,轉身又盯著蘇狐,問道,“你去盜屍時,有沒有發現其他的?”
“沒有。”蘇狐回答得很幹脆。
鶴流玨明顯不信,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拿了衣服走到屏風後換好衣服,恰好送洗涑用具的人也到了,鶴流玨拉開門留下東西,將人全部趕走,回頭便見蘇狐睜著一雙大眼,正上上下下像是沒有見過他一般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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