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 上(1 / 2)

“長安布衣誰比數,反鎖衡門守環堵。”

“老夫不出長蓬蒿,稚子無憂走風雨。”

“雨聲颼颼催早寒,胡雁翅濕高飛難。”

“秋來未曾見白日,泥汙後土何時幹。”

略帶幾分愁思的《秋雨歎》被秋風吹拂,緩緩飄出酒樓小窗,又被綿綿秋雨衝散,灑落在江陵府大街之上;一名四十歲出頭的高大儒生落寞的倚著窗際自斟自飲,對麵一位儒雅老者幾次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化成了一聲輕歎,儒生聽到老者的歎息,隻是自嘲的笑了笑,猛的將手中的‘狀元紅’灌入口中,還來不及咽下,忽地目光一滯,空蕩蕩的大街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一隊白衣白袍的送葬隊伍。

儒雅老者隨著儒生的目光看去,又是一歎,隻是這聲歎息中卻帶著濃濃的、化不開的悲痛,儒生先是一愣,隨即轉身定定的看著老者,心想:“還從未見過恩師如此感傷,這出殯之人莫不是恩師的什麼親朋好友?”

這時候,酒樓中的其他人也看到了大街上的送葬隊伍,紛紛衝出酒樓,靜靜的站在雨中觀望著隊伍中的一口壽棺;幾名隨身帶著刀劍的江湖豪客脫下外衣,換上隨身攜帶的喪服,默默的加入到隊伍之中。

儒生見此情景,暗道:“江陵府位處大宋疆域中心地帶,來往交通極為便利,故而在城中住著許多達官貴人,想這出殯之人生前必定身份顯赫,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冒雨為他送行?”眼見送葬隊伍漸漸遠去,街道兩旁不時有人加入隊伍,片刻間已有千餘人,大街上白花花的一片,卻聽不到有一個人開口說話,聯想到自己滿腹經綸,科考這許多年,仍然是一介布衣,這回再次名落孫山,回到家鄉之時,隻有恩師一人前來相迎,儒生心中一片冰涼,倒滿了一杯酒,遙遙向壽棺敬了一杯。

儒生環顧四周,見此時酒樓中隻剩下了他和老者二人,不禁歎道:“以前隻在書中讀見過‘萬人空巷’一詞,不想今日卻真的見到了,當真是榮耀萬分,倘若我死後能有這人一半的風光,也不枉來世間走一遭,隻可惜我章某人福薄,科舉屢屢不中,終究是一場空。”

老者斜睨了儒生一眼,說道:“枉你讀這許多書,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清心為治本,直道是身謀。秀幹終成棟,精鋼不作鉤。’這句話?以你的學識,終究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又何須在意一時的成敗!”儒生苦笑道:“恩師所說的,乃是出自我朝仁宗皇帝時期的名臣包拯包大人的《書端州郡齋壁》,我一介布衣怎敢與包大人相比?”老者抬手遙遙指向送葬隊伍,怒道:“那出殯之人名叫顏大海,也不過是一介布衣,他之所以能夠為萬民敬仰,就是因為此人心係百姓,他能做到,你為何就不能做到?”

儒生一呆,失聲道:“什麼?他是個布衣?那他怎麼會......?”老者譏笑道:”難道在你心中,隻有做官的才有資格受此等風光大葬麼?”儒生霎那間羞紅了臉,喃喃著說不出話來,老者心中有些不忍,於是岔開話題道:“此人是碧野盟的第四任盟主,在七天前的晚上在街上觀燈之時被人所害,全家人都死的幹幹淨淨,隻有一個七歲大的兒子不知所蹤,整個江湖一片動蕩,正義之士紛紛要為盟主報仇,唉!也不知道這次又會死多少人。”儒生奇道:“七天前不是中秋佳節嗎?這‘碧野盟’又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