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挾著二人,去勢如風,在山中左右穿梭。直至一林間竹屋前,方才止步。這竹屋雖然簡陋,但迎合這山間景色,倒也顯清幽雅致,隱逸之象。
老頭將他們推進屋內,隻是哈哈大笑,也不說話,關門而去。倆人被關屋內,均是莫名其妙的,又見他突然離去,心中大急,張口欲呼,可又被點了啞穴,說不得話,縱是傾盡全力,也隻能發出嗚嗚之聲,細不可聞。
時光逝如流水,轉眼一個時辰已然過去,二人心神漸漸平複,望著門口愣愣出神。又過一會,仍不見老頭回來,倆人不禁擔上心事,“這老頭不會把我們扔在這裏,一去不返了吧?”正暗自猜疑,忽隱隱傳來一串笑聲,那笑聲極為洪亮,來勢也快。先時還在幾裏開外,須臾便至耳旁。倆人知是老頭回來了,不禁心中鬆了口氣。
老頭走進屋來,手裏拿著喜服、紅燭等諸類成婚用品,繞過二人,樂嗬嗬地去內房布置了。葛少飛先時隻當他胡侃尋樂,現今,瞧他如此陣仗,必是要假戲真做,剛剛落定的心,又被高高懸起,直在心中,叫苦不迭。
那女子也沒想到,這老頭言出必踐,心中又氣又急,慌忙運氣想要衝破穴道,但這老頭手法巧妙,任她如何掙紮,也提不起半絲真氣。
過了一會兒,老頭布置完畢,走出內房,將手中喜服拋到二人身上,笑嘻嘻道:“我這地兒,雖然簡陋了些,但成親大事,重在心意,不拘形式,你們二位大可將就些!”此刻,他已渾然忘記,二人成婚全是受他逼迫,又何來心意一說?老頭語聲未歇,身影忽閃,“嗖嗖”倆聲,解開二人穴道,複又回到原地,笑容依舊,足下便似從未動過。
葛少飛和那女子穴道一解,身子得了輕鬆,但見老頭身法迅捷,均是暗暗稱奇。葛少飛驚歎之餘,更覺憂慮“這老頭這般厲害,我若是想要逃走,隻怕絕無可能。難道真要任他擺布,與這女子成婚?”一念至此,憂慮更勝。
那女子先前被他製住,早就心生怨恨,現今穴道一解,立即破口大罵道:“臭老頭,這破衣服我才不要穿,姑奶奶才不要嫁給這淫賊,要穿你穿,要嫁你嫁。”說罷,將衣服向老頭拋來,抬腳便走。
老頭接過衣服,也不阻攔。忽地“嘿嘿”一笑,憑空揮掌,那女子隻覺背後吸力陡生,身子不自主退了回去。老頭把女子吸回,笑道:“丫頭,你當真不穿?”那女子道:“你耳聾了嗎?我說不穿就不穿。”女子說完,轉身又走。老頭足下生風,眨眼攔在她前麵,笑道:“好倔丫頭,你不穿我就親手幫你穿。女子驚道:“你敢?”老頭笑道:“有何不敢?若論年齡,老頭我隻怕比你爺爺還要大上一輩呢,爺爺給孫女披嫁裝,不算失禮。”女子氣結,呸道:“我才是你爺爺,恩、不對、不對,我是你奶奶。奶奶要走了,孫子別擋道。”
老頭見她悖逆難馴,板起臉來,拿起衣服直接往朝她身上套去。那女子哪肯服軟,拚命掙紮,口中叫罵道:“死老頭、臭老頭,你。你就是個沒人要的糟老頭。我咒你老來無倚,不得善終。
這句話說的極為陰損,而且直戳老頭痛處,他中年時候妻兒盡喪,現在隻剩孤家寡人一個,當真是老無所倚。那女子口不擇言,無意說出此番話來,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饒是這老頭氣度再好,也不禁勃然大怒,麵色鐵青。驀地大喝一聲,一掌擊向屋頂,這一掌滿含憤怒,氣力極盛,威力絕強。屋頂立時破了個大洞,就連整間屋子也陡然晃了幾晃,竹瓦木屑簌簌震落。餘勁未消,從他身處蔓延開來,那女子離得較近,被勁風帶倒在地上,嚇的臉上血色全無,嬌軀顫顫發抖。葛少飛尚在幾尺開外,也覺勁風撲來,麵皮生疼。老頭一掌揮出,怒火稍平,呆立原地,呼呼喘氣。此刻,屋內一片寂靜,隻聞得見,老頭重重喘息聲,和那女子低低的抽噎聲。
這老頭本是武林中絕頂人物,武功已入通玄之境。中年時,他妻兒盡被仇家所殺,但那仇家,卻是自己至親至信之人,若要殺他報仇,自己又如何下得了手,若不殺他,又怎對得起死去妻兒,老頭左右為難,整日沉侵在痛苦之中,內心所受的煎熬折磨,又豈是他人能懂?隻怨天道不公,害苦了自己。自此以後,他終日渾渾噩噩,漫無目的四處亂走,直到來了此處,見這山間景色清幽秀美,心情稍有平複,便搭了件小竹屋住了下來。這段過往,幾十年來未曾有人提過,老頭自認為早已看開,但今日方才知道,自己終究是放不下,反而因此遷怒了他人,一時心潮迭起,好生慚愧。暗自忖道:“罷了,罷了,既然他們都不願意,我又何苦做這個惡人呢?”麵色轉緩,見那女子倒在地上,急忙伸手去扶。那女子見他手來,不禁打了個激靈,騰地跳將起來,忙道:“我自己穿,我自己穿。抓起喜服,跑到內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