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兄又抬舉我了,什麼讀書人,不過是個看門的。”趙逸作了個揖,又道:“招待不周,改天兄弟們再來,我一定好酒好肉候著。”
那個人側了臉,蘇若錦看不仔細,隻是略略覺得有些眼熟,等她再要仔細看時,那人已是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包裹,隨手便甩給了趙逸,重重地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道:“你這兄弟我認了,回頭到來福客棧找我!”
等他們走後,蘇若錦方才從拐角裏走出來,見趙逸惦著手上的包裹正在發呆,她隨手便接了過來,好家夥,竟是滿滿一袋的銀稞子。
趙逸微微一笑,自個轉身進了屋子,蘇若錦隨他進去,站在一旁看他挽著袖子一點點地將胚盤狼藉的院子收拾地幹幹淨淨,又拿了條潔淨如新的白帕子將桌子椅子擦了個幹淨,方才請蘇若錦坐下。
蘇若錦打量著屋子,半晌才笑道:“原本我還擔心你不能過個好年,看來真是瞎操心了。這一袋銀稞子,可抵上你一年的俸祿了!”
“過年到別人家拜年,你空手來好意思麼?”趙逸挑了眉問道,隨手又是泡了壺上好的碧螺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找我有什麼事?”
蘇若錦笑笑,道:“也不是什麼打緊的事兒。隻是我那琳琅坊裏,缺幾副字畫,前狀元郎若是得空可否賜我幾副字畫?”
趙逸詭異地笑了笑,飲盡了杯中的茶,道:“成。一幅畫一百兩銀子,少了不賣!”
二人相識多年,彼此間早有默契,正如趙逸每回給蘇若錦挑禮物,選的都是蘇若錦喜歡的,並且能用得上的。兩個一起貧窮過的人都明白,對方需要的不是華而不實的東西。恰如上好的文房四寶顏料,也恰如他費盡了心血弄回來的那本《齊工開飾》,更恰如此時,趙逸明明知道,蘇若錦並不缺這幾幅字畫,她隻是擔心他朝不保夕,所以才給了他一個台階,讓他接受她的救助。
盡管這救助,他或許並不需要。可這樣的蘇若錦,他喜歡。
蘇若錦皺著眉頭假裝有些為難地應下,二人又說了一會子的話,就在低頭的一瞬間,蘇若錦突然想起方才看過的那個側臉,腦子裏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她突然喃喃道:“蘇福全……”
“你認識他?”趙逸麵色一沉,隨即又笑道:“此人如今可是南方三省的首富……”
蘇若錦總覺趙逸此刻的表情不大對,待要再問,院子裏突然嘭地一聲,發出巨大的聲響,像是門被人踢壞了,不一會,便聽到韓紫菀的聲音在院子裏響徹開來,“姓趙的,你給我出來!”
蘇若錦一時間突然慌了神,起了身便躲到趙逸後頭去,想想又不對,忙著找屏風,可那屋子一眼望到頭,哪裏來的屏風?蘇若錦皺著眉頭看著床下和桌子底下,頗無助地看向趙逸,此時的他臉上表情也是精彩紛呈,既是訝異,又有些頗為無奈的寵溺。
他指了指門後,蘇若錦忙躲到門後,眼見著他出了門,自個兒倒是莫名其妙了:艾瑪,自個兒怎麼像是要被抓—奸的!
透過門縫,她果真見著韓紫菀怒氣衝衝地走到趙逸麵前,身旁跟著沈之宸。蘇若錦幾乎閉上眼睛不忍心看,這虐心的三角戀啊……沈之宸會不會拿著金針紮了趙逸的死穴?
幾乎是同時,她聽到韓紫菀道:“姓趙的!你不管你是要護著哪個,保著哪個,也不管你到建州來到底是有什麼目的!煩請趙大少爺您帶著九公主離開,回去屬於你的地方!她若是再在韓府呆著,我隻怕哪天我就被她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