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按捺住心中的怒氣,見顧大奶奶手上拿著紫玉釵,輕笑道:“嫂子喜歡這玉釵?拿去便是了。”
顧大奶奶眼睛一亮,隨即卻是裝作滿不在乎地將那釵放下,道:“你哥哥前些年在京裏做官,這樣的釵子我想要便有人送。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我就是瞧著你這個同我那個挺像。”
“嫂子難得來一趟,收點禮物也沒什麼。”顧氏執意將玉釵遞到她麵前,顧大奶奶咧嘴一笑,也不再推辭道:“那就卻之不恭了。”
顧氏見她的樣子,心裏便明白了□分,心裏一陣陣的便覺得反胃,在她接過的瞬間,竟是故意鬆開了手將那玉釵丟在地上,顧大奶奶臉色變了變,道:“妹妹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氏重重將手上的佛珠扣在桌上,道:“我一直敬重嫂子,可嫂子竟那個假佛珠來我家。”
“你血口噴人,這可是我花了重金從護國寺求回來的檀香珠!”顧大奶奶啐了她一口,道:“姑奶奶,你家老爺能到今日的位置也是因為你哥哥扶了他一把的緣故。怎麼?現在你哥哥退下了,你竟瞧不起我們不成?這口汙血你哥哥受的,我可受不得!我這就回永州,跟你哥哥討個公道!”
顧氏冷冷地笑了兩聲,也不勸她,顧大奶奶磨了兩下,轉身便要走,正好丫頭端了個火盆子進來,顧氏二話不說,上前便摘下顧大奶奶的一個釵環往火裏一丟,那個金釵,竟是瞬間變黑了。
她一向聽聞街上有些小戶人家為了充門麵,會特意尋人買假金做的首飾,若是用火一燒,立時便能知道真偽。可她萬萬沒想到,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娘家人,有一日竟也用上了這招。
顧大奶奶望裏變黑的釵環,方才慌了神,見顧氏在發怔,忙屏退了左右,拉著顧氏將這些年家中的情形都說了一遍,倒是同李婆子打探到的消息偏差不大。
顧大奶奶唱作俱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又道:“況哥兒早些年不懂事,可這些年卻是好了許多。我知道你一向疼她,如今家裏的情形,我也不想讓蘭兒過來受罪。可二小姐不過是個庶女,你若是給她多一些的嫁妝,不過是貼補自家侄子……”
“你還敢說!你那是惦記著我給她的嫁妝,還是想著她養在老太太屋裏,老太太會給她的大把銀子?!”顧氏罵道:“老太太如今拿她當寶貝,若是讓她知道我娘家的情形,她還不恨死我!你這當嫂子的,倒是替我想過沒有!”
“如今你娘家兄長都要靠典當過日子了,你這當妹子的就不能替你兄長想想!夫君總說他自小便疼你,我看他是白疼了!”顧大奶奶索性撕破臉說出了狠話。
顧氏被她噎了兩行淚出來,哭道:“哥哥若是拿我當妹子,家裏出事時便該告訴我,省得你還來我家丟人現眼!”
兩句話倒是將顧大奶奶氣跑了,帶著丫頭怒氣衝衝地便離了府。
顧氏一個人在那默默流淚,連二姨娘進來都不願打理。等過了半晌,方才問二姨娘道:“咱們府裏能用的銀子還有多少?”
“能周轉出來的銀子不多,算來不過千兩。”蘇文燦要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聘金自然不能少,到了年紀成親時,要拿錢打點的地方更是多了去了。
“知道了。”顧氏沉吟了片刻,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娘家人,從家裏的錢取了五百兩,連同自個兒的五百兩私房錢,一並讓人送去了永州。
蘇若錦的婚事,她算是徹底放了手了。
蘇若錦知道這事兒已經是一個月以後,李婆子說起來像是逃過了一場大難,對著蘇若錦道:“我的好小姐,你怎麼都不知道怕呀。若是你嫁錯了人,這一輩子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