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錦微微一笑,帶著裱好的剪紙便跪下去,恭恭敬敬道:“祝祖母福壽安康,老如鬆柏。”
遠遠看過去,那不過是個用紅紙剪成的“福”“壽”二字,可近看才能發現其中的端倪。一個大的“福”“壽”,竟是分別用一百個不同形態的“福”“壽”拚成,且每個單獨看都別有一番風味,顯見得是費勁了巧思才能將所有的字都能完美地拚在一塊,既和諧又出眾。
老太太看得愛不釋手,連連稱奇,縱是身邊的幾個官家夫人也未曾見過這樣的手藝,不由地齊齊上來圍觀。
“你這是從哪裏學來的手藝,可真是有心思。”老太太讚道。
蘇文遠道:“可不是。前幾日我到二妹妹院子裏,看著滿屋子的紅紙飛,也不知道二妹妹要做些什麼。今日看來,竟是咱們都沒見過的東西。”
若錦連忙推辭道:“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其他姐妹都有一技之長,錦兒琢磨著不知道送些什麼好。在外頭時,學了這麼個手藝,今日獻給祖母,還怕這壽禮太輕呢。”
“老太太不知道,二小姐為了這個福壽雙全的圖,整整熬了幾宿,這份孝心才是難得呢。”李婆子見狀連忙替若錦貼些金。
“都是孝順孩子。”老太太漾開笑,照例又賞了一袋子銀稞子。
蘇文瀚就趴在裱好的剪紙上找了找,尋了半日,方才揚起笑臉得意地揮了揮拳頭對老太太道:“祖母你看,這幾個字兒是我寫的,二姐姐教我剪的。我也出了很大的力氣呢!”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都有賞!”文瀚的天真模樣逗得全場大笑,文遠瞪著眼睛又把他拉回了自己身邊。
等若錦退下,老太太這才看向若蘭道:“怎麼今兒這麼安靜?你的壽禮呢?”
“祖母怎麼還香孫女要起壽禮來了?孫女沒什麼手藝,可比不上幾位姐妹呢。”
“就你小氣。”老太太點了點若蘭的頭道:“若是沒壽禮,今兒的晚飯你可沒得吃!”
“祖母就是不心疼蘭兒!”若蘭嘟著嘴在老太太的懷裏蹭了蹭,不多時,便見若蘭身邊的丫鬟華琦為若蘭帶來一把琵琶。
若蘭抱著琵琶對著眾人盈盈一笑,對這老太太道:“蘭兒為了祖母的生辰特意送上這一曲《邀醉舞破》,祖母可不準嫌棄。”
說話間,便是劃過一個錚錚的弦聲,手指剛剛落下,那身段便起了變化,腳尖輕點,似是怕吵醒人間的精靈一般,優雅輕柔,方才若蘭還是個狡黠調皮的女孩,此刻卻添了絲絲柔媚。
邊彈邊跳最怕的就是不能一心二用,反倒二者都淪為不倫不類。可偏偏若蘭把握地極好,琵琶聲聲流暢悅耳,舞蹈更是精彩紛呈。那一靜一動間竟是如此美豔,瞬間讓這個少女化身為瑤池上的仙女。
若蘭在表演中,不忘關注周圍人的眼神,她喜愛這樣萬眾矚目的感覺,在眾人的焦點之下,她能獲得極大的滿足。
她是蘇家的嫡女,獨一無二的尊榮。若蘭嘴邊漾開一絲得意的微笑,利落地完成了最後一個動作。
有片刻的安靜,繼而便是淹沒而來的讚歎。若蘭就停在場地中間,見顧氏滿意地點點頭,臉上全然驕傲。
她這才緩緩的移過視線——所有的表現既是給這些女人看,而最重要的,她想知道,李繼安是否也是欣賞她的。
也就是瞬間,她的笑便僵在臉上。
她如此精彩的演出,讓所有人都讚歎不已的琴舞,竟是沒有引起李繼安絲毫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