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夥計心裏咯噔一跳,想著眼前的趙逸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而這小的,年紀更是小,看起來很好騙的模樣。這佛手祖母綠存了兩三年,掌櫃才吩咐他,若是遇上什麼二愣子,便趁機賣出去。
看樣子,今兒遇上了行家?
再仔細看蘇若錦,怎麼看怎麼不像懂行的樣子。他存了心要讓二人難堪,入了後堂正好遇上鳳棲閣的東家三少爺李繼昌,便說了這事兒。
李繼昌平日便是不學無術,好逛花柳之地的登徒子,今日正好在家中被兄長批了一頓,這會正在怒氣上,帶著夥計便來尋趙逸二人。
夥計小心翼翼地拿了一件紅木盒子,歪著嘴壞笑地擱在趙逸麵前道:“這可是咱們鳳棲閣近來才出的新款,全大齊就此一份,是咱東家特意尋了名匠大師趙石繪製的圖樣。既然公子如此懂行,不如看看。”
那盒子一開,蘇若錦反倒愣住了。那是款蝶戀花的簪子,整款以中間的五瓣花為主體,漸漸延展出去,細致的累絲層層疊疊,勾勒出一片片花瓣花葉,輔以點翠,雍容華貴中不失典雅,再見那蝴蝶,更是栩栩如生,展翅欲飛,平添一絲趣味。
同趙逸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一絲驚豔。
蘇若錦萬般沒想到,自己畫的設計圖成為實物時,竟能這般美。更加感歎的手,現在的匠工技藝手工之高。
而那件不到四兩銀子賣出的圖樣,反手之間,漲了三十倍的價格……她竟變成廉價勞動力了。
李繼昌見二人呆住了,嘲諷一笑道:“這也不貴,就一百二十兩銀子。用料雖不多,可這上頭全是手藝活兒,而且這是簪子不單賣。近日那名匠大師便會將這一套頭麵的圖樣都繪製好,一共五件。隻可惜,這套首飾已經被知府夫人定了給自家女兒當嫁妝。您若想買,成,隻要您有銀子,又能說服知府夫人,這套首飾就給你!”
“城西趙家五公子趙石?”趙逸敲了敲桌麵,嘴角的笑意卻是加深了。那個病癆子趙五,不就是他的堂兄……多年來不見,也不知道他的身子如何了。他更不知道,趙石竟變作了繪製首飾圖樣的名匠大師。
眼前的李繼昌,分明就是看準了他們無權無勢又無財。一套五件,名師繪製……蘇若錦冷冷的笑了笑,她手上的圖壓根都還沒給他們呢,他們倒是敢講。
今兒她已經賺夠了一百兩,剩下的圖她就是不賣,自己也能活地很好。但是,今日看來,這副蝶戀花的簪子被李繼昌這麼小心的收藏著,看樣子便是特別中藥的,若是已經誇下海口的鳳棲閣到了時間卻不能交貨,到時候不知道是她倒黴,還是鳳棲閣倒黴?
“這銀子我們還真付不起,打擾了,大哥,我們走。”蘇若錦打定主意便往外走,還未走到門口,便聽到李繼昌在後頭冷冷地哼了一聲道:“若是沒錢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一群窮鬼也來裝闊氣。阿元,咱這鳳棲閣可是高等人來的地兒,不要什麼阿貓阿狗都放進來,讓人以為咱們這是乞丐窩。”
蘇若錦腳步一滯,趙逸拉著她便出了門。兩人在門口頓了頓,相視一笑,之後,竟是不約而同地往鳳棲閣對麵的金玉滿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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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鳳棲閣的掌櫃趙財端住的茶杯停了許久,在聽完夥計阿元將今日的事兒說完之後,茶杯應聲落地。
舉起巴掌狠狠地摔了阿元一個巴掌,他撫著額頭無力道:“出大事了……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我不是跟你說過,若是趙公子到了鋪子裏,務必早些通知我!這下你不但沒留住人,還把人給氣跑了!”
阿元見掌櫃麵色發白,連忙解釋道:“掌櫃的,這不怨我,前幾回那姓趙的來時,穿得破破爛爛。今兒來時卻是上等的衣料,還帶了個小的。更何況,三少爺在呢,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
“還狡辯!”趙財氣得直發抖,指著阿元道:“你壞了大少爺的事兒!我看你這會如何跟他交代!這回,可不止是那套蝶戀花的圖樣的事兒……你知不知道,那姓趙的手上可能有琳琅坊坊主林盛的所有圖樣,那一張圖就是萬金!那本《琳琅坊記事》,更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書。”
阿元越聽麵色越加慘白,趙財重重地拍著桌子道:“不止如此,倘若那姓趙的是琳琅坊坊主的傳人,咱們鳳棲閣想在大齊超越金玉滿堂,更是指日可待!可偏偏,你竟將那人放走!這事兒你跟大少爺說去,這一次,我也幫不了你!”
趙財甩了袖子罵道:“你是傻子還是什麼!還不給我出去找人!”
“掌櫃的……”阿元低聲說道:“方才趙公子被三少爺氣跑之後,似是去了對門……金玉滿堂……”
“什……什麼……”趙財身子一歪,險些磕到自己。